沈桑寧微仰著頭,裴如衍稍一低頭,就對上她認真的小表情。
他自然地伸手摟過她的腰,讓她順勢靠在他身上,“尋常情況,應該歸還,才不違背公序良俗。”
“但,”裴如衍聲音壓低些,如一縷風輕輕吹在沈桑寧的耳畔,“倘若此人對你母親餘情未了,也或許不想你歸還。”
她耳朵有些癢,卻還一臉正色盯著他看。
裴如衍繼而道:“若我送你何物,即便是你的前世,也不想你歸還。”
有一樣東西讓她收著,也算是一種念想,是有緣無分的兩人,僅剩的唯一的牽扯。
他說著垂下了眼眸,原本輕鬆的氣氛都染上幾分憂鬱。
沈桑寧歪歪頭,從下方對上他的眼,“說得好好的,你代入我孃的心上人做什麼?”
是覺得經歷相似嗎?
一個沒有前世記憶的人,總是去想前世的悽苦,徒增傷感。
她得制止,“別瞎想,我也沒把貓還你。”
聞言,他唇瓣朝上彎起,摸了摸她的後腦勺,言歸正傳,“這枚玉佩,得看對方是什麼心思,看對方想不想你還,這麼多年了,也很難找到對方,所以你也不必為此徒增憂慮。”
沈桑寧輕啟唇瓣,面上劃過糾結,“說來也巧,我找到了。”
“找到了?”裴如衍摸她髮梢的手一頓。
沈桑寧點點頭,彆扭地敘述,“這世上之事就是無巧不成書,雲昭的養父,你也見過的,先前還找小宋神醫給他治病呢,他就是我孃的心上人。”
雲昭的養父,裴如衍對此人的印象有些模糊,準確地說,不是印象模糊,是對方長得一直很模糊。
之前的見面,也是一副凌亂模樣,蓬頭碎髮總是擋住眼睛,下顎的胡茬看著不修邊幅,很難想象富商出身的岳母會喜歡這一類。
“你確定?”裴如衍語氣不太確定。
沈桑寧重重點頭,“他失憶的毛病,就是微生家害的,先前還時不時痴傻著,如今痴傻的毛病倒是治好了,但失去的記憶還是沒回來,在外漂泊一晃二十載,他連自己家都回不去、記不得……”
她忍不住嘆一聲,“我都不知要如何彌補他了,身外之物終究換不回二十載青春年華。”
語罷,兩人相視一眼,陷入短暫的沉寂。
裴如衍的眸光略有複雜,面龐覆上溫柔之色,“央央,長輩的愛恨恩怨與你無關,你乾淨地來到人世間,無需苛責自己。”
“只要他的家人在大晉,定然有辦法可以尋到。”
聞言,沈桑寧追問,“過了二十年了,聲音和樣貌都會發生變化,而我們連他的戶籍都不知,怎麼尋找?”
裴如衍沉吟道:“可以,夫人的心事,交給我。”
“方便的時候,讓他來府中畫像。”
剩下的話不言而喻,無非就是動用關係下到各州府找人。
無論是明面上的關係,還是暗地關係尋找,都總是有辦法的。
裴如衍一臉正色,摟著她的手卻不是那麼正經,不自覺地就去纏繞及腰的髮絲,指腹繞了好幾圈,“若還是心覺有愧,我們替他養老送終。”
養老送終,也只是沒辦法的辦法了,畢竟二十載光陰換不回。
沈桑寧將雲叔的事說出,舒暢許多,慢慢靠在身後寬大的肩膀上,輕輕地“嗯”了聲,“阿衍,其實前世的我,談不上有什麼遺憾,我甚至在想,為何我能重生,而那些真正有遺憾的人,卻不能重來。”
語畢,就察覺身後的人又是一僵,他淡然的嗓音中帶著絲笑意,“比如我?”
她抓住腰間那隻玩著頭髮的手,不由感嘆,“段湘煙說我命好,我自己也這樣覺得,所以我才有重來一次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