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四四方方的紫檀木小盒,被越梟雙手捧在手中,“年底了,此物就算作我送給沈老闆的年禮。”
沈桑寧的目光朝小盒子望去,不好意思道:“我也不曾給你準備禮物,這……”
“無妨,我們是朋友。”越梟的嗓音帶著幾分期待與灑脫,他又將木盒朝前遞了遞。
沈桑寧抬手,正要接過,便聽身側的阿舟詫異出聲——
“姐夫”
聞言,沈桑寧與越梟齊齊朝禿樹下望去。
剛才與越梟對話之際,樹下那道熟悉的人影已經轉過身來,站於原地,靜靜地看著他們。
他露出了那張清雋的臉,還是沈桑寧日思夜想的模樣。
裴如衍一身樸素的褐色棉裳,滿頭的雪,沒有了公府世子的光鮮亮麗,倒像是還未得志的讀書人,忍著寒冷出來買書的,無意間瞧見了心上人,於是便走不動道了。
他看著心上人站在燈影下,心上人站於臺階上,穿著一身緋紅色的及膝長襖,他無聲相望,她身後樓閣的光亮,將他眸中盛滿了的思念照亮,一覽無餘。
他的思念如風,蕩在了她的梨渦裡。
方才的猜測是真的,沈桑寧心中悵然若失的害怕消散,她望著不足三丈遠的人,兩頰的梨渦隨著唇角上揚漸漸加深,鼻子不自覺得酸澀,眼眶默默地紅了。
周遭無聲,她將一切拋之腦後,只知道,阿衍瘦了。
她抬步,長襖下的裙子宛如一把半開的油紙傘,步步跨下臺階,留下她的腳印。
裴如衍亦朝前走去,他剛邁步,方才所站之處的上方,那棵積累著一塊塊厚雪的禿樹上,就接連著砸下雪塊。
“啪!”
雪塊落在雪地上,將他原本的腳印覆蓋。
接連落下的雪塊,成了此時唯一的聲音,於他身後,掉落、彈起、爆開一朵朵雪花。
他在此聲中,發出抑制許久,久到沙啞的呼喚,“夫人。”
兩人越靠越近,直到面對面,只相隔一拳之距。
裴如衍想要抱住她,目光下意識地看向她隆起的腹部,那是長襖也遮蓋不了的弧度,他隱忍著數月來的思念,不敢擁抱她。
低頭望著她的腹部,似是看得久了,連眼瞼也染成了她長襖的顏色。
此時,沈桑寧也在看著他,看他頭上束著的發冠,有幾根頭髮散落出來,這麼冷的天,他趕路而來,連帽子也不曾戴一頂。
黑髮上是大顆大顆的雪花,前額左右,飄著幾根長至臉頰的碎髮。
“你瘦了。”沈桑寧喃喃道,情不自禁地抬手想為他撫平額前的頭髮。
還未觸碰到他的頭髮,他的視線忽然從她腹部離開。
裴如衍看向她,神色中溢位的情愫與內心情緒令他聲音低啞——
“夫人。”
他只是輕輕喚了一聲,眼眶便更紅了,豆大的雪花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擋住了他左眼中的情緒,他繼續道:“我很想你。”
睫毛一動,雪花輕易就化了。
她又看見了他毫無遮擋的目光,抬在半空的手繼續朝他前額伸去,他配合地低下頭。
如此,便無人能看見他臉上的淚痕。
見狀,沈桑寧心思微動,原本要撫平碎髮的手,稍稍下移,溫熱的掌心摸了摸他的臉頰,將他淚痕拭去,再若無其事地往上,將他前額的碎髮撫到耳後。
他的頭一動不動,仍舊低著,任她動作。
此情此景,沈桑寧倏然想起,兩個月前還沒有瘟疫,得知裴如衍要來的前一晚,她愉悅地想了很多。
原以為,他們數月不見,再見面時,她定是有說不完的話要囑咐的,商量的,交代的。
可這會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