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徹按照虞氏的意思,飯後去探望了沈妙儀。
福華園內,沈妙儀逼迫下人給她唱戲聽。
丫鬟們沒學過唱戲,但沒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就在庭院裡搭個臺子唱戲,模仿地四不像,偏偏臺下的沈妙儀看得不亦樂乎。
裴徹見不得她這樣快活,當即打斷,“夠了!”
丫鬟們停住,面面相覷,各自為難。
裴徹斥責丫鬟時,眼睛盯著沈妙儀,“以後不許在院裡唱戲,再要唱戲,就去戲院唱去,別搭了個臺子就把自己當角兒了,這是國公府!”
沈妙儀撥弄著素白的指甲,眉眼一挑,“二郎這是哪裡學來的指桑罵槐的本領,可別嚇住了我的孩子,這可是你的長子呢!”
“你給我進來!”裴徹讓眾人散去,轉身進屋。
沈妙儀悠哉散漫地起身,款款走進屋內,語調柔和,“今日怎麼曉得歸家?是想我了?”
“呵,”裴徹雙手環抱,諷刺勾唇,“中元節,是挺想你。”
沈妙儀聽著不太吉利,“你!我懷著你的孩子,你就這麼詛咒我,你有沒有良心啊!”
裴徹往她還沒顯懷的肚子上看一眼,神色變得複雜,真希望這個孩子不是他的。
他沉默良久,沒有說話。
沈妙儀眼中浮現一抹得意,自以為是用孩子拿捏住了他,“其實你要是願意,我們是可以好好過的,我會盡全力將這個孩子養好,讓他也像裴文那樣優秀。”
“就你?”裴徹聽到裴文,火冒三丈,“真是可笑,若不是母親要讓我來看一眼,誰還願意踏來一步,我勸你別再有任何非分之想,別讓你肚子裡的孩子,將來也像你一樣——”
“不堪。”
不堪二字狠狠刺在沈妙儀心頭,她忍不住也想刺他一句,“對,我不堪,你覺得完美的人,人家也不要你啊!”
裴徹拳頭攥緊,想起一句話,“她不要我,我也不要你。”
他冷笑一聲,轉身離去。
到了門外,高聲命令下人,“這個院裡,不許再搭臺子,沈妙儀需要安靜養胎,誰再跟著她胡鬧,就不必在院裡伺候了。”
思及今日是中元節,裴徹最終還是歇在了公府。
青雲院裡。
沈桑寧熄了燈,沒睡下。
她想起裴如衍說的那句話,他如何知道她晚上沒哭?
這個院裡,有奸細。
這是其一。
其二,沈桑寧很想知道,他是不是晚上偷偷回來了。
於是裝作睡著了,躺在床榻上。
到了二更天的時候,各院都滅了燈,府中沒一點人聲。
但今夜的風似乎大了些,周邊幾棵大樹簌簌作響,那聲音,迴盪幾圈,入耳增添了幾分恐怖。
不深想,就還好。
但——
今日中元節。
沈桑寧躺在那兒,整個人都蓋在被子下,所謂的人沒等到,越睡越清醒。
突然,屋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真是裴如衍來了?
沈桑寧在漆黑中起身,腳步輕盈地走到門邊,躲在門後。
她倒要看看,他每天晚上都來做什麼。
來人似乎在門外站了一會兒。
而後,門被輕輕推開。
平日裡吱嘎吱嘎的門,現在毫無響動,一點點被推移開。
緊接著,是一抹黑影。
即便在一片漆黑中,藉著門外照進的稀薄月光,沈桑寧也能確定,就是裴如衍。
她屏住呼吸,儘量不驚著他,且看看他要幹什麼。
裴如衍腳步很輕,走到床榻前,就這樣站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