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白銀。”
沈桑寧聽聞,心涼半截。
饒是她好說歹說,那日舅舅明明都已經應下了,可最終還是敵不過沈益的幾句話麼?
她實在想不通,微生家為什麼要上趕著給錢?而沈益又能許下什麼好處?
她吩咐紫蘇套車,當即要去永安樓找舅舅問清楚。
到永安樓時,沈桑寧見微生澹已經收拾好行囊,開門見山地問,“舅舅,你為何要給沈家送錢?”
微生澹聽了,頗有些尷尬,“你知道了啊。”
沈桑寧忍不住道:“舅舅忘了與我商量過的?”
微生澹也不急著離開,將門窗關閉後落座,“寧寧,你還小,不懂我們大人間的複雜關係,不是一兩句話能說得清的。”
還小?
沈桑寧秀眉皺起,“我都嫁人了,舅舅可以直說,究竟有什麼說不清的。”
微生澹見她固執,猶豫後才道:“有些事情,我無法決定,因此還需要問過你外祖父的意見,還有一事,的確是我們微生家虧欠了沈家。”
“當年你母親出嫁時,已非完璧之身。”
此言一出,驚得沈桑寧默然良久。
眼下民風雖相比前朝開放許多,女子亦可識字讀書,出門不用帶帷帽。
但婚前有染,是絕對不可以的。
沈桑寧的語氣都弱了下去,“我娘定有苦衷……那我父親當初不知道嗎?”
何況這麼多年,就算是虧欠也該還完了。
微生澹道:“他知道,但他伯府需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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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桑寧方才的心虛瞬間消失,“那還愧疚什麼?各取所需罷了,有何虧欠的?他自己都那麼多妾室,他都不覺得虧欠。”
微生澹無奈,“也不只是虧欠,我也是為了你好。”
“你嫁入國公府是好事,可未來能說得準嗎?將來你若在國公府過不下去了,伯府還是你的家,你若同你父親鬧到明面上,豈不斷了你自己的退路?”
退路?她哪有退路?
“伯府還沒國公府靠得住。”沈桑寧嗤笑。
微生澹看她油鹽不進,嘆了嘆,“我知道裴如衍待你不錯,前陣子還請金陵王世子往家裡跑了趟,給我們送了份禮,說這次沒能我們沒能趕來參加婚宴,下回他要同你一起回金陵探親。”
“有這事?”沈桑寧竟全然不知。
“可人心易變,誰能知道裴如衍對你,能好多久?”微生澹說著,將大額銀票拿出,“這次我從家中帶了十六萬兩,本是要給你父親十萬,給你六萬,但我想了想,還是給你十萬。”
“寧寧,我們微生家都是為了你好。”
苦口婆心,說的好聽。
可前世,她怎麼就沒有收到十萬兩銀票呢。
沈桑寧低頭看著銀票,自嘲地問,“這銀票,是給寧公府世子夫人的,還是給我的?”
“你不就是世子夫人嗎?”微生澹有些莫名其妙。
沈桑寧不禁低笑,她大概是明白了。
舅舅哪裡是要給她尋退路,而是給微生家找退路,伯府就是微生家眼中的退路。
她今生站於高處,所以獲得微生家的偏幫,但微生家不願為她,徹底放棄伯府這條“退路”。
這次,她沒有拒絕銀票,從容地收下。
當真心沒有著落的時候,那就選擇利益互換,總比一個人暗自傷神好。
會試結束。
喜鵲嘰嘰喳喳地在貢院上方盤旋,沈桑寧掀開車簾,看著考生魚貫而出。
裴如衍是最後出來的,作為最年輕的考官,他若不穿官服,恐怕旁人都會將他當成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