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璃心跳狂亂的撞著胸腔,血液一下冷一下子熱,他立在桌邊,愣然細聽著外面的聲響。
謝遇去哪了?
把他丟了?
比先前更加狂急的狗吠聲湧入雙耳,他沉重地提起被碎片劃傷的右腳,朝門口方向挪去。
皇城上空,一聲驚魂洪音厲斥出聲,刻著陰司十殿烙印的敕令盾牌一張張護在謝遇身後,凶煞陰氣宛如刀劍,猝然將奔湧至前的四條石龍擊退。
“英靈破障,速退!違者斬立決!”
虛疲的龍吟不讓分毫:“無論英靈還是神怪,入我龍池者格殺勿論!”
謝遇袖下拇指一根根蹭著四指指甲,平靜道:“在下來見禁衛軍崔艾統領,萬望真龍行個方便,為我劈半條路進宮一敘。”
一條五爪金龍疲緩的爬上金鑾殿上空,盯著謝遇看了片刻,道:“是你,許久未見了。”
謝遇望著它。
金龍似乎有話要說,但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它疲憊的喘了口氣。
“如今二龍分野,楚魏山河脆若薄紙,此地非是不許你進,是不能進。”
若叫這尊龐然大物跨進破碎龍池,只怕不消一年,這楚國就得變天。
到時候要死多少人,恐怕連老天自己也算不清。
金龍說了這些話,似乎已是累到極致了。
它吃力的朝金鑾殿潛下去,拖喘的聲調艱難道:“崔艾後日休沐,你可去平安里找他。”
謝遇不動聲色的收了陰氣,冷冷朝坤寧宮方向掃了一眼,沒再試探金龍的底線,道:“多謝。”
,!
他臨走時,聽到那疲病的聲音在身後說道:
“謝遇,你的路比我難百倍不止,不知道是你先死,還是我先死。”
謝遇立在空中,沒正面回應那金龍,只緩聲說道:“有人還在等我。”
金龍沉默片刻,忽然失笑。
三千年過去了,踏上輪迴的閻王還是老樣子。
滿京狗吠聲暴起暴止,樊璃走到門口摸上門把手。
他屈指將要拽開門時一片冷梅香驀然撞了滿懷,有人穿門而入,捉著他的手從門把上挪開。
“要出門?”低沉的聲線落在樊璃耳畔,暗紅眸光下垂,望向他踩在地上的一雙光腳。
穿門而進的亡靈向前寸進,樊璃原地站著沒動。
於是那堅冷的下頷隨著對方腳下的移動磕上樊璃額頭,入骨冷溫從對方下頷過渡到樊璃額上。
他們站在這裡,有晚風穿過門縫從他們身邊掠過去。
陰冷光滑的描金綢袍在風中輕晃,揚起半撇下襬落在樊璃腳背,風停時這撇綢衣向後晃了一寸,定在樊璃腳尖。
和地磚與晚風比起來,厲鬼身上的體溫算得上溫涼。
夜色下,貼在一起的心口緩緩交換溫度。
短短一瞬似乎過得格外悠久,靜默中樊璃感受到對方喉結在滑動,他低頭攥住那抹冰涼衣袖,雙腳依次踩在謝遇鞋面上。
“是死是活?”門外,聽到杯子碎響的馮虎進院,敲響門扇問道。
陰冷掌心僵硬的落在樊璃後腰穩住他,樊璃靠在謝遇身前,回馮虎:“半死不活。”
馮虎:“哪又疼?”
樊璃:“被謝遇傷透了,心口疼。”
馮虎沉默片刻:“是要我進來伺候你,還是請府醫伺候你?”
樊璃抓著手中冷綢收緊,下巴慢慢朝那冰冷左肩靠過去:“謝遇在這裡,讓他伺候。”
馮虎掉頭就走,繼續去門外站樁。
樊璃低聲道:“我說真的,你們怎麼不信呢?謝遇,他們知道你有咬人的毛病麼?”
虛睜的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