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醫生一愣,難道自己重聽?
她竟聽從了自己的建議,居然肯放下工作去休息。
“我要去日本一陣,可以在那邊治病。”
“去日本治病?”他放下筆,扶正眼鏡,眼裡流露出不悅。
自己的病人要去國外治病,這是對他的不信任,*裸的。
“韓醫生您別誤會,我這副樣子已經不能繼續留在這裡,只能去日本躲一躲、順便治病。”她輕描淡寫,忽地猛地吸氣,像是終於準備好,聲音卻低不可聞,“韓醫生,您說實話吧。最壞的情況我還能撐多久?”
他正色,有些粗暴地撕了剛才那張紙重新寫了張處方。
殷復顏抬手接過,也許天氣太冷被凍傷,她的手背青紫一片。
她低頭看那處方,韓醫生的字龍飛鳳舞,像所有醫生寫的一樣難以辨認。
“我只能根據你目前的情況暫時開這些藥。記住,除了複診,一旦發燒或者有其它情況,都要立刻回醫院。”
“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真正的艾滋病人,他能活多久?”
她語氣再淡不過,彷彿問的是最平常不過的事。
“九個月左右。”
藍羽妮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殷復顏正對著鑰匙發呆,她猶豫不決,到底哪把才是家門那把。
“喂?”她隨口應了一聲,卻陣陣發愁——難道只剩下一把一把試這個最蠢的方法?
“Michelle下午逛街去?”
“好姐姐,你饒了我吧。我最近忙得很,哪兒像您呀賢妻良母一個。忙著享受生活,我天生勞碌命!”她隨手試了一把,不是。
“這跟賢妻良母有什麼關係?這是我們女人自己的休閒時間,當男人無視我們的時候我們就狠心地花他們的錢!”她恨恨地說,咬牙切齒。
殷復顏笑笑,第二把還是不對,只能再換一把。
“準是你們家那口子惹你生氣,你沒處撒又找我尋開心來了。”
“切!”藍羽妮悶悶開口,她那點小心思全被看穿了。
她家“那口子”正是廖習楓,驚為天人呀!藍羽妮足足倒追十幾年,才算追到他。
“我還有事呢,就不陪你了。誰惹你生氣找誰撒氣去!”她試了第三把,門鎖“咔嚓”的一聲,總算是找對了。
“我就沒搞明白你到底忙什麼呀?‘真曼爾’基本都建成了還有什麼可操心的!我看你們企劃部不是挺閒的嗎?昨天Lynn不是去相親了?你看她把自己打扮那樣,跟去拍瓊瑤劇似的。誰會像你一樣沒事就愛蹉跎自己尋開心的!”
“我真有事,收拾行李準備去日本呢。”
藍羽妮一愣,問道:“日本?你要去找內山先生?”
殷復顏嗯了一聲,給自己倒了杯水。除了去找老師,她真不知道還能投靠誰。
內山也豐,東方的建築學大師。外頭很少有人知道這事兒——殷復顏正是他的關門弟子。
三年前江北那塊前景那麼好的地被實力一般的東梁集團競標成功,也算是爆了個小冷門。不過東梁用自己的實力證明自己絕對是匹黑馬,它的首席設計師絲毫沒讓世人失望,“真曼爾”的設計藍圖把大師都招來了。兩人關門聊了很久,內山也豐非常讚賞她,誇她是“難得的建築天才”。
但他也指出了殷復顏一個致命的缺陷——因為生計關係,她不得不一畢業就去找工作,失去了繼續深造的機會,設計理念雜而無章。內山也豐連連嘆息,說是這簡直是在扼殺天才!
殷復顏笑笑,她倒是不介意所謂的天賦被扼殺。後來兩人就經常聯絡討論自己最近的構思和想法,再後來,內山也豐一高興,收了她當關門弟子。
忘了我 第二章(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