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小洛洗澡,我把肉放水缸裡冰著,明早再起床揉麵。”水熱了,她退了裡邊得柴火,又想起一件事,“明日你問問夫子什麼時候輪到咱們送柴,別忘記了這茬。”
“放心,我記著了。”小洛學堂的事兒他不會忘記的,學堂需要的柴火多,他過些時日砍了柴曬著,之後輪到小洛了每日送些,也省事。
沈芸諾點頭,收拾好灶房,等裴徵和小洛洗了澡,她才去茅廁洗澡,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好似入了夢境,好似回到了現實,場景斷斷續續,突然,她睜開了眼,額頭盡是細密的汗,扭頭看了眼窗外,深邃黑沉的夜裡,有薄薄的光照射進來。
擦了擦額頭的汗,再無半分睡意,細細想著之前的事兒,耳邊傳來呼吸的均勻聲,她才撐著身子坐起來,夜色清明,紙糊的窗戶依稀能看見院外隨風晃動的影子,她屏氣凝神,小心翼翼地爬下床,緩步挪到窗戶邊,輕輕推開窗戶,望著窗外發呆,從沈老頭來她腦子就想起了許多事兒,那些被她刻意遺忘了的過去,這些年受過的驚嚇恐懼,以及,那個膽小如鼠唯唯諾諾的自己,她從來都是她,從孃的肚子裡出來她就是沈聰的妹妹,活在這個世界的沈芸諾了,那些受鞭打被恐嚇的日子,從來都是她,不是別人。
喉嚨發熱,眼角緩緩有了淚光,彷彿,這些日子是她偷來的,毅然決然的沈芸諾,臨危不懼有主見的沈芸諾,不受以往拘束的沈芸諾,這樣的她,好像多年不曾見著過了。
“阿諾。”裴徵站在床邊,直直地望著她,夜色中,她渾身上下像是罩了層輕紗,看不真切。
沈芸諾回過神,眸光含著水霧,鼻子酸澀得厲害,動了動唇,倏然笑了起來,“是不是我吵醒你了?睡不著,起來吹吹風。”說著,手已經拉上了窗戶,低頭,斂去心頭情緒,緩緩轉過身。
“阿諾,過去的都過去了,他們都有了報應,你別怕。”他以為沈老頭來沒有掀起她任何情緒,終究是他想錯了,夜裡,她反反覆覆的啜泣哭聲,他以為又是噩夢了,沒想著她還是想起來了,伸出手,輕輕把她圈在懷裡,“阿諾,你看三哥和嫂子也搬過來了,我們有了自己的家,而他們什麼都沒有了,因果輪迴,都是報應,你別想過去了。”
把什麼都忘記也挺好。
輕輕順著她烏黑的頭髮,想著那個懦弱的,小心翼翼活著的阿諾,該是有多壓抑才會寧肯自己死過幾回,感覺懷裡的人肩頭顫動,裴徵眼眶
發紅,過去的抹不去,就慢慢忘記吧。
月爬上了樹梢,光影籠罩在二人身上,裴徵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打橫抱起她,如視珍寶的放在床上,忐忑不安的日子過去了,之後,他會好好陪著她,“阿諾,睡了沒?”
沈芸諾趴在他胸口,伸手摸了摸他胸前的衣衫,全被淋溼了,吸了吸鼻子,“我以前是不是給你惹了很多麻煩?”村子裡人的都以為裴徵把她藏得嚴實,不幹活,不出門,什麼都不做,卻不知曉,她不過害怕和人接觸,害怕和人打交道,那樣一個懦弱膽小得連樹影晃動都害怕的人,如何會主動出門和人說話。
沈聰用了兩年時間才讓她熟悉裴家人,走出過去得陰影,慢慢開口和人說話,驀然回首,那人彷彿不是她,她什麼時候都不是那樣子的性子啊。
“我是不是給你惹了很多麻煩?”開口,聲音沙啞,她緊緊抓著他的衣衫,心裡難受得厲害,裴徵和裴老頭宋氏關係不好,也有她的緣故,是她膽子小,宋氏和她說話大聲了她便不敢抬頭,剛進裴家,她連屋子都不敢出,害怕見著院子裡的人。
裴徵替她撥弄了兩下頭髮,“沒有,喜歡你,甘願為你做任何事,不是麻煩。”沈芸諾是他費盡心思爭取來的,他從未嫌她是個麻煩,拍著她的背,聲音有些幹,“沈家如今落得如此下場你也看見了,以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