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相熟的,說不定還要說些胡話,逗逗她們。不過現在他見著辛綠漪如此,心中竟無多少綺念。望著妖豔的顏容,他竟然真如師長看自己學生一樣,心中並無雜念。
覺出這點,張牧雲也對自己這反應暗暗驚訝。他心說,難道自己被這妖女“仙師”“仙師”的念多了,真地便被潛移默化?
如果說第一回見這妖女,他心中充滿了憤恨;第二回見這妖女,又被她大膽行徑弄得面紅耳赤,那這一次張牧雲心中憤怒之餘,卻還有些憐惜;這亦怒亦憐的心情,一時倒難仔細理清。
於是,在略顯得有些清曠的湖島春夜裡,張牧雲在花叢蕉影裡一時躊躇,不知不覺時間便悄悄地過去。
恐怕是等得有些久了,很久不見人來,辛綠漪的琵琶聲漸漸轉為柔緩。清泠泠的琵琶樂語在指尖輕輕流瀉,一改往常常聽到的壯烈激昂琵琶曲風,現在她手下的樂器只如琴箏一般,在月牙懸空的西湖之中冷冷響動,就似良夜中靜待良人的妻子,在燭影搖紅裡輕輕傾訴。
移時,更深露重,仍不見所約之人到來,闌干畔的辛綠漪便停了樂聲,輕輕地轉身回到廳中去。琵琶聲歇,不久卻有一縷清幽的簫聲從樓中飄搖傳來,那樂聲低柔幽沉,正是如訴如慕。
“你……不上去見她?”
本來見妖女相誘,月嬋正是氣不打一處來,現在不上去廝鬧,已算是她性情大變。不過陪著張牧雲這一會兒,目睹那女子苦等時憂傷失落的情景,天香公主性格中那份善良勁兒又開始發作,忍不住要勸張牧雲不妨上去見見妖女。
“也好。”
聽了月嬋之言,張牧雲便在口中答應。聽他這麼一說,公主卻又忽然對剛才說這話覺得有些後悔。
不過,出乎月嬋意料,張牧雲答應一聲之後,並沒大剌剌走向那酒樓。他依舊潛隱了身形,悄悄到旁邊找了一個正在湖邊逡巡來回賣小點心的小廝,也不知跟他說了什麼,臨了又給了他大約二十幾文銅板。之後那小後生收了錢,跟張牧雲使勁點了點頭,便挎著點心盒子朝那酒樓飛快地跑去。
這之後,張牧雲並未回到月嬋身邊,而是向她招招手,便轉身徑去孤山島東邊的那個船碼頭。等月嬋提裙翩然趕到時,他已坐在一隻客舟中,跟她招手示意,讓她下船一起走。
待月嬋坐穩,那艄公的篙子便一點岸邊青石,小船翩然離岸,飛快地直往湖東而去。
“你怎麼不去見她?”
等坐穩了,月嬋便開口問身邊少年:
“你上去一下,好歹也跟人家說明白,讓人家這番好等。”
雖然月嬋心裡現在十分開心,但表面絲毫不敢流露,反而裝出一副十分大度的樣子,微嗔著問牧雲。
“還是不見的好。”
卻聽牧雲答她:
“咱們這次來杭州,只不過忠人之事,只待事情趕緊了解,便回洞庭去。這女子來歷奇特,目的叵測,我們還是切莫搭理的好。”
“是麼……”
月嬋聽了,更加高興;不過眼珠子一轉,卻又問道:
“那你剛才讓那小孩傳的什麼話?”
本來應該大氣的公主殿下,這時卻有些小肚雞腸。她心中忍不住懷疑張牧雲是不是見自己在身邊,有些不便,便叫那個小廝給妖女傳話另約地點。正在胡思亂想,卻聽張牧雲答道:
“我讓他帶話給辛姑娘,跟她說,她今晚要等的人不會來了,也請她以後莫再找他。”
“噢!”
聽得張牧雲說出這樣話來,月嬋不禁鳳眸中神采閃動。偷眼瞥看此時的鄉村少年,竟覺得他難得地風采儼然,氣度不凡。正想誇他兩句,卻又聽他說道:
“早點給她傳話,她也好早些把包下的酒樓給退了。跟掌櫃的好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