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沒著沒落的,那種的感覺讓他實在忍不住了,就大聲喊著:“小順子,過來。”
“哎,這就來了,大掌櫃的。”小順子一邊高聲答應著,一邊慌里慌張地提著鞋跑了過來,那模樣狼狽又滑稽。
“他孃的小順子,咋的啦,這要是人家劫殺咱們,可咋跑呀,難道光著腳丫子在天津衛的馬路上跑呀!”文之武看到小順子已經是如此放鬆,不禁有些生氣,大聲訓斥道,臉色也變得陰沉起來。
小順子擠了擠眼,嘿嘿笑著說:“這又不是在澱北,誰知道咱是誰,怕甚。”那滿不在乎的神情讓文之武更加惱火。
“你小子這樣子會吃大虧的。”文之武擰著小順子的耳朵說道,手上的力氣又加重了幾分。
“啊呦呦,求您了大掌櫃的,別擰了,疼呀!”小順子疼得呲牙咧嘴,苦苦哀求著。
“疼總比你丟了命強!”文之武怒目圓睜,聲音愈發嚴厲。
“哎,我改,我改。求您鬆手吧!”小順子連連求饒,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文之武松了手,緩緩說道:“做好準備,咱今兒個上街轉轉天津衛去,回來前,去大悲禪院和娘娘廟拜拜佛祖,給弟兄們許下平安的祈願。”
小順子一聽轉街,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立馬來了精神,動作麻利得像一陣風。屁時功夫和其它幾個弟兄就準備停當,幾個人穿戴整齊,帶了墨鏡和禮帽,那模樣頗有幾分威風,就出了寓所。
一路上,他們幾經和路人打聽,終於來到了法租界的梨棧大街。走進熱鬧非凡的勸業場,文之武和賣貨的店員比劃著海棠的身材,仔細挑選後買了一身海棠花圖案的綢子,付了錢剛欲轉身離開的時候,文之武卻又突然站住了。
只見他一轉身,再次讓賣貨的給扯了一塊白綢梅花圖案的布料。這身材尺寸只有他心裡清楚,是比著文靜的身材買的,小順子和弟兄們都沒看出來端倪,還以為又是給海棠嫂子買的呢。
實際上,文之武已經著了文靜的道了。最起碼,他的精神世界開始背叛海棠了。
出了勸業場,文之武他們一行人七拐八拐,就來到了南市。抬眼望去,那場景真是熱鬧非凡,滿眼盡是茶樓、戲院、酒館、飯莊、澡堂、妓院。在這些建築之間,有一大片低窪的空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個低俗露天遊樂場所。裡面有在大窪裡“撂地”的,那些人扯著嗓子,努力吸引著過往行人的注意;也有賣大力丸和假藥的,把自己的貨品吹噓得神乎其神;還有賣“折羅”(飯館剩菜剩飯)的小吃的,陣陣食物的香氣瀰漫在空氣中。那些剃頭打辮子的師傅們手中的工具上下翻飛,拉洋片的藝人繪聲繪色地講解著畫片裡的故事,擺茶攤的小販們則正在大聲吆喝著招呼客人。從事“金、批、彩、掛” 四大“撂檔子”生意的,也就是“相面”(算卦)的、說書(唱戲)的、變戲法(魔術)的、打把式(賣武藝)的人則正在專注地忙活著,各自施展著自己的絕活兒。
看著眼前這亂哄哄、嘈雜喧鬧的樣子,文之武頓時沒了胃口,眉頭微微皺起。幾個弟兄從未見過如此熱鬧的場面,更沒有聽過天津衛的相聲,興奮得像孩子一般,便不顧了文之武,爭著擠進了一個說相聲的人群,到了裡圍。文之武沒有往裡擠,獨自一人站在外圈,遠遠地望著。就在說相聲的剛剛抖了包袱,逗得人們哈哈大笑,鼓掌叫好時,他突然覺得自己被人從後面重重地拍了一下右肩頭,同時,有人大喊一聲:“文之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