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澄海,我想聽真話。”
“這就是真話。”
沈嫿抿唇,神色認真又執拗,她轉而看向傅澄海的視線,也帶著些偏執。
“你不必考慮我的感受,我真的只想聽真話。”
傅澄海握著方向盤的手發緊,他調轉車頭,將車停到了岔路的隱蔽處。
這裡樹木叢生,路燈稀疏,光也暗淡,完全照不亮這片角落。
黑暗投下,沈嫿一度看不清車內傅澄海的臉。
還是他開了車內的頂燈,沈嫿才重新看清他此刻的表情。
傅澄海的臉色很嚴肅,非常嚴肅,完全沒有平日那種恣意恬淡又如沐春風的笑容。
“我能抽支菸嗎?”他突然擰眉問。
沈嫿微訝。
“可以。”
傅澄海長臂一伸,開啟沈嫿面前的置物櫃,裡面躺著一盒赤金包裝的玉溪和金屬打火機。
他將它們一起撈出來。
煙盒被開啟,他輕輕一搖,一支菸冒出頭。
他抖煙的動作熟練又流暢,歪頭點菸時,目光會聚精會神看著菸頭。
顯然他並不是一點菸不抽。
打火機的匝輪響了兩聲,青藍色的火焰對準菸頭,燒了不到一秒,煙被點燃。
“啪——”打火機的蓋子合上,傅澄海左手指尖夾著煙,右手將打火機和煙盒一併扔回置物櫃。
他眯著眼淺淺吸一口,等車窗開到最大,兩股白色霧氣才從他鼻腔中出來,他半對著車窗,煙霧大多都散去外面。
夾著煙的手隨意搭在窗戶邊沿,他似乎並不是很想在車內留下煙味。
“你是因為曾妤的事心煩?”沈嫿弄不清傅澄海的表情,於是想問清他的內心。
“一半。”他依舊半對著車窗,捏著菸蒂搭在唇上,又淺淺吸一口,停了片刻,才對著窗戶吐出來。
“另一半呢?”沈嫿問。
“你。”他又吸一口,這次不再是淺嘗輒止,而是深吸不止。
煙身瞬間減半。
沈嫿微微怔愣,不解,“我?我怎麼了?”
“如果不是為了你,我今天不會踏足曾妤家一步。”
“如果今天沒有我,你能忍心把曾妤一個人扔在路邊,不管不顧?”
“我會報警,讓警察送她,而不是叫你來。我想我應該給你一個交代,因為這麼想,所以這麼做了。”
傅澄海也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
只見沈嫿怔然望他。
傅澄海望向窗外,食指微微一彈,菸頭上的一截兒菸灰掉落,“沈嫿,請允許我和過去告個別。以後,只有你,不會有別人。”
沈嫿心下一抽,連呼吸都亂了半拍。
這種感覺很奇怪。
明明傅澄海什麼解釋都沒有。
但沈嫿就是明白他在說什麼。
傅澄海也想和過去徹底作別。
如果沒有她,他大概還會像以前一樣,不和曾家人有任何接觸來和他的過去做切割。
有了她則不一樣。
今天能偶然遇見曾妤,明天一樣能,往後的日子誰又說的準。
最好的辦法就是快刀斬亂麻。
直接帶沈嫿上門,說清楚現在的情況,也絕了其他人的念想。
尤其是曾妤。
他手起刀落,乾淨利落,但疼的似乎並不是曾妤一個人。
如果沒有今天的事,傅澄海或許還能利用歲月去撫平這段惋惜的感情帶來的傷痛。
但傅澄海選擇帶她上門這種決絕又果斷的方法,無疑是刮骨療毒,自己給自己動手術,硬生生把自己也逼上了冷血的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