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內最鋒利和最可怕的武器,建康城內,除謝玄和王坦之的兒子王國寶外,再無敵手。
親政廳是晉帝司馬曜在內廷處理公事的地方,這個自開國以來最關鍵性的軍事會議,歷時兩個時辰。在宮外等候的謝安之弟謝石,從正午直盼至黃昏,始見謝安悠然出來,表面仍是那副閒適自然的樣子,可是一向深悉謝安的謝石卻捕捉到乃兄雙目內一閃即逝、心力交瘁的神情,這可是他從未由謝安眼內見過的,可知會議進行得多麼沉重激烈。
謝石趨前,謝安倏地立定,沉聲道:「給我找謝玄來。」
第二章 大難臨頭
項城遺下給邊荒集的東西,除了崩頹的城牆、被填平的護城河,便只有位於邊荒集中心高起達十五丈的大鐘樓,樓內的銅鐘像一個神蹟般被保留下來。
貫通四門的兩條大街於鐘樓處交匯,從鐘樓起至東南西北四門的主街依次為東門大街、南門大街、西門大街和北門大街。其他支道,依四街平行分佈,城周的十二里,是當時一箇中等城市的規模。
集內樓房店鋪均是在近十多年陸續興建,多為追求實用、樸實無華的木石建築,充滿聚眾邊荒集各族的風格特色,反映出他們不同的生活習慣和信仰。
在邊荒集,一切以利益為目標,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民族間的仇恨不斷加深,可是現實卻迫使不同族的人互相容忍、妥協,達致並不穩定且隨時生變的微妙平衡。
一集之地,卻是整個中土形勢具體而微的反映,最強大的是氐幫,接著依序為鮮卑幫、匈奴幫、漢幫、羌幫和羯幫。六大勢力,瓜分了邊荒集的利益。
漢幫的形勢較為特殊,因為他們是唯一能控制從南方而來的財貨的幫會,其他各族,必須在漢幫的合作下,始有利可圖。不過這種形勢,隨著氐秦的南伐,已完全逆轉過來。
縱使氐幫勢力最盛,在正常情況下亦不敢貿然對任何一幫發動攻擊,否則兩敗俱傷下,必難逃被逐離邊荒集的厄運。
勿要以為集內盡是逞強鬥狠的強徒,事實上四條主街繁盛熱鬧,各族男女肩摩踵接,諸式店鋪林立兩旁,青樓賭場式式俱備,食店酒館茶室旅店應有盡有,其中最著名的莫過於位處東門大街漢幫勢力範圍內的邊荒第一樓,老闆龐義深懂經營之道,且廚藝超群,供應的食物既多樣化,又合各族人的口味和飲食習慣,但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親自釀製的絕世佳釀「雪澗香」,天下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第一樓是邊荒集內罕見的全木構建築,樓高兩層,每層放置近三十張大圓桌,仍是寬敞舒適。上層臨街的一邊有個以木米欄圍繞的平臺,臺上只有一張桌子。
此刻第一樓的二樓內空無一人,惟只燕飛一人獨據臨街平臺的桌子,一罈一杯,自斟自飲,沉鬱的眼神,投往下方東門大街。
東門大街擠滿正要離開邊荒集的漢族男女,還不斷有人從支道湧來,加入流亡的大隊裡。一時人喊馬嘶驢鳴和車輪磨擦地面的聲音,充塞在昨天還是繁榮興旺的東門大街。所有店鋪均門窗深鎖,誰也不願成為苻堅的奴隸,只好收拾細軟財貨,匆匆離開,踏上茫不可測的逃亡之路。
與街上的「動」相比,燕飛的「靜」益顯其異乎尋常。他威懾邊荒、無人不懼的寶刃「蝶戀花」連鞘擱在桌上右邊,愈發使人感到情況的異樣。動與靜的對比,充滿風暴吹來前的張力。
第一線曙光出現邊荒集東門的地平線外,天上厚雲密佈,似正在醞釀一場暴風雨,今人的心頭更是沉重。
當苻堅大軍南來的訊息傳至邊荒集,南、北、西三門立即被其他各族封閉,只餘下由漢幫控制的東門可供漢人逃難避禍。
燕飛舉杯一飲而盡。
整整一年了!
自一年前他燕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