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成敗,所以只要能保住小命,真的不會計較一時得失。”
費二撇道:“鎮惡滿意現在的處境嗎?比之初來時,你便像變成另外一個人。”
王鎮惡欣然道:“邊荒集是個奇異的地方,荒人更是與別不同,現在我充滿鬥志和生趣,只想好好的和慕容垂大幹一場,生死不計。”
劉穆之微笑道:“我會比較明白鎮惡的感受,因為我們是乘同一條船來的。”
江文清道:“是甚麼驅使鎮惡你忽然興起-遊邊荒集的念頭,天穴的吸引力真的這麼大嗎?”
王鎮惡嘆道:“我也不太明白自己。自我爹被刺殺後,我一直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看著家族一天一天的衰落,受到以慕容垂和姚萇為首的胡人排擠,受盡屈辱。到淝水戰敗,大秦皇朝崩潰,不得不倉皇逃命,那種感覺真的不知如何道出來。我一直活在過去裡,思念以前隨爺爺縱橫戰場上的風光,尤不能接受眼前的情況。我一直想返回北方去,死也要死在那裡,但又知是愚不可及的事,心情矛盾得要命。”
費二撇語重心長的道:“人是很難走回頭路的,你爺爺是一心栽培你作另一個他,你嘗過在沙場上威風八面的滋味,忽然變成一個無兵無權的人,當然難以接受。老驥伏棍,志猶在千里之外,何況你正值有為的年月,怎肯甘心老死窮鄉之地。邊荒集肯定是你最佳的選擇,你可視她為建功立業的踏腳石,終有一天你會明白我這番話。”
拓跋儀回到內堂,一陣勞累襲上心頭,那與體力沒有多大的關係,而是來自深心的頹喪感覺。今天午後他收到一個可怕的訊息,卻不敢告訴其它荒人兄弟,一直藏在心底裡。
於參合陂一役裡,近四萬燕兵向拓跋珪投降,卻被全體坑殺。
訊息來自從平城來的族人,只敢告訴拓跋儀。
燕飛是否曉得此事呢?為何燕飛沒有在此事上說半句話?
從戰爭的角度去看,拓跋珪這殘忍的行為是扭轉兩方實力對比的關鍵,於當時的情況來說,亦有這種需要,因為以拓跋珪的兵力,實難處理數目如此龐大的俘虜,只是糧食供應上已是一道難題,且難乘勝追擊,像如今般輕易席捲雁門、乎城的遼闊土地。這場大屠殺有利也有弊,弊處是會激起燕人誓死反抗拓跋族之心。以後儘管能擊敗慕容垂,但只要燕人一口氣還在,會戰至最後一兵一卒,寧死不降。
在戰場上殺敵求勝,他絕不會心軟,可是坑殺四萬降兵,而對方全無反抗之力,雖然非是史無前例,例如漢人戰國時的長平之役,秦將白起便坑殺趙國降卒四十萬人,數目是參合陂之役的十倍,拓跋儀仍感顫慄,沒法面對,這實是有傷天和。
說到底拓跋姓和慕容姓均同屬鮮卑族,同源同種,令人感慨。
他感到再不瞭解拓跋珪,又或許到現在他才真正認識拓跋珪。
從孩提的時候開始,在濃密的眉毛下,拓跋珪有一雙明亮、清澈、孩子般的眼睛,卻從不像其它孩子般天真無慮,不時閃過他沒法明白的複雜神情。今天他終於明白了,那種眼神是任何孩子都沒有的仇恨,對任何阻礙他復國大業的人的仇恨。
收到這個駭人的訊息後,他感到體內的血涼了起來,也感到累了,勝利的感覺像被風吹散,代之而起是-種不知道為了甚麼,不知道自己在幹甚麼,為了甚麼而努力的荒涼感覺。肉體的力量失去了,剩下的是一顆疲累的心。
拓跋儀在椅子上坐下。
拓跋珪是拓跋鮮卑族的最高領袖,他的決定便是拓跋族的決定,其它人只有追隨。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是當情況掉轉過來,勝利者是慕容寶,同樣的大屠殺會降臨在他們身上。以慕容寶的殘忍性格,是不會留下任何拓跋族人的性命。
香風吹來。
一雙柔軟的手從後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