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正的安玉晴,微笑道:“大師不問才不合常理,也或許合常理不等於合乎禪理。我和安姑娘確曾有一面之緣,安姑娘沒有提及嗎?”
支遁欣然合什道:“燕公子的話才是深含禪機,難怪安公愛和你談玄清論。支遁送你就送到這裡,出竹林後轉左穿過一道半月門,你會見到玉晴。若她有得罪之處,請燕公子多多包涵。”
燕飛聽得微一錯愕,心想這有德行的高僧必是感到安玉晴甚難相處,故有此語。
謝過後繼續舉步前行,心中一片寧和,不知是受到支循出塵的丰儀感染,還是因為星空覆蓋下謝家園林高逸的氣氛所影響,他的心神晉入一種前所未有的祥和狀態,但要具體描述出來,他卻是無法辦到,感覺有點像整個神秘無限的宇宙正隨著他而轉移,但同時又與他沒有半點關係,存在和不存在的分界線也模糊起來,過去和未來也再不存在,只餘下眼前的一刻,存在只是由不斷演進的一刻串連起來,其他的事再不用理會。
此算否是佳人有約?
自離長安之後,沒有一個女子能令他心動,妖女青緹並沒有使他動心;對謝鍾秀和王淡真他亦以平常心淡然處之,可是他總忘不掉真安玉晴亮若夜星的眼睛。
現在即可和她正面相見,感覺異常曼妙,至於她仍否冷漠如前,他倒不會計較,也不會因此受到傷害。
踏出林路,左方果有一道半月門,圍牆門洞均以不規則和大小不一的石頭堆砌,門洞內是庭園佈置,池塘小橋,很有特色,幽深雅緻。
燕飛負手油然穿過洞門,安玉晴的倩影映入眼簾,她坐在池心一座小亭裡,一道石橋把亭子和岸接連,小園沒有半點燈火,愈顯得星空深遠無盡。
不知是否因她的現身,燕飛感到整個人通靈起來,春蟲嗚叫、夜風吹拂、樹木花草的獨有氣味,人工小溪淌流的聲音,各具勝場,整個世界豐盛起來。大至天地宇宙,小至一草一石,其本身已足夠引人入勝,令人感到生命背後的意義。生存本身已是樂趣。
這是一種暌違已久的動人況味,勾起他對童年的回憶。在童蒙的時代,他最愛看草原盡處的高山,憧憬山外的天地,大地無有窮盡,天之涯海之角究竟是如何的一番光景?在他孩童的心靈裡,眼見的一切均可與自身聯結起來,變成有意義的整體。今夜此刻他從另一處境和心態,享受這種充盈天趣的醉人感覺。
安玉晴頭戴竹笠,垂下兩重輕紗,換過別的人當然不曉得紗內的玄虛,特別是在此沒有燈火的幽黑環境裡,可是經丹劫洗禮後的燕飛卻是“神通廣大”,一眼掃去,毫無阻隔的看到重紗後那對秘不可測的美眸,正一眨不眨地審視他。
此刻他更得窺她如花玉容的全豹,她那令人為之傾倒天生麗質的清秀花容。
燕飛施禮後在石桌另一邊的石凳子坐下,微笑道:“安姑娘你好,邊荒一別,想不到仍有再見的機緣。”
重紗後的美眸現出驚訝神色,安玉晴平靜的道:“燕兄是否可以看穿我的面紗?”
燕飛抱歉道:“安姑娘勿要見怪,我不是存心如此,只是自然如此。”
安玉晴俏臉現出無可奈何的苦惱神情,輕嘆道“我想殺了你!”
燕飛失聲道:“為什麼?”
安玉晴若無其事道:“這當然只能在心裡想想,不會付諸實行。或者我不該見你,何況你看來不但完全復原,且勝過從前。”
她的聲音有種清脆冷凝的清晰美,傳進耳鼓裡,不知是否因感官異乎尋常的靈銳,彷如隅隅耳語在淌流的河水上盪漾,載著的卻是她那沉甸甸的對世情的厭倦和漠不關心。
燕飛直覺感到她不願與人世間的任何事物拉上關係,包括他本人在內。他不知自已為何有此明悟?只曉得這想法能不會錯到哪裡去。她有點像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