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現出思索的神色,顯示都在深思咀嚼劉裕石破天驚的判斷。
高彥深吸一口氣道:“敵人是作個幌子誘我們上當吧!該不是真的放棄邊荒集。”
卓狂生苦笑道:“我看劉爺真的是要放棄邊荒集。邊荒集之所以興盛,是因南北有來有往的貿易,假如敵人退至泗水,夾河建立軍寨,等於中斷了我們北面的水陸交通,我們只能在邊荒集捱窮受餓,最後沒有一個人會留下來,因為留下來再沒有任何意義。他奶奶的,一座死集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呢?”
姬別道:“若是如此,等於慕容垂和姚萇承認守不住邊荒集,如此他們威信何在?”
燕飛留神注意劉裕,後者正用心聽著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討論,冷靜中帶著旁觀者清的神態。燕飛心中湧起微妙難言的感覺。劉裕雖成了荒人這場反攻戰役的主帥,說到底他仍是外人,收復邊荒集後也不會留在邊荒長作荒人,而是返回廣陵掙扎求存,淮水之南才是他安身立命所在。正是這種既投入又超然的心態,令他有別於在座任何人,包括自己在內,至少沒有人想過有此棄集的高招。不過劉裕像所有荒人般,是不容有失的,失敗代表一筆抹殺,把賺回來的全輸出去,永沒有翻身的機會。
所以眼前的劉裕顯得如此異於往常,他正絞盡腦汁,務要奪回邊荒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燕飛有點再弄不清楚什麼是真,什麼是假的了。
江文清加入道:“假如敵人真的撤退,我們該如何是好?”
議堂靜下來。
所有目光盡投往劉裕,唯他馬首是瞻。
劉裕微笑道:“邊荒集是守不住的,只要我們把她重重包圍,在集外設寨立壘,一旦截斷她的對外交通,在集內的敵人空有數萬大軍,也沒有用武之地。更重要的是敵人在水上的力量遠遜我們,一旦穎河被我們封鎖,她最後的命脈也會被斷掉。所以以姚興的才智,絕不會讓自己陷進如此絕局內。而他可採用的應付之策,一是主動出擊,一是撤離邊荒集,我們首先要判斷敵人究竟會採取哪一種策略?請大家給點意見。”
慕容戰嘆道:“他們若主動來攻,我們歡迎還來不及,由此推想,他們若如此做,是下下之策。”
陰奇道:“這個很難說,人會因自視過高,又或輕敵而犯錯。”
呼雷方軟弱的聲音道:“姚興不是這種人。”
眾人大感欣慰,呼雷方於此關鍵發言,表示他的智力回覆正常,體力和武功,當然不是一蹴可就,要假以時日。
卓狂生道:“如此便非常簡單,姚興既懂得用他的腦袋瓜子,該知我們戰馬齊備,兵精糧足,而因我們對邊荒的熟悉,他的奇兵之計只是笑話。所以他只有一個選擇,就是撤離邊荒集,化被動為主動,那時將輪到我們不知該否重返我們偉大的邊荒集。”
費二撇道:“姚興也可以有另一個選擇,就是趁我們向邊荒集大舉進軍之際,迎頭和我們對撼。即使初戰失利,仍可退守夜窩子,再決定是否應撤退。”議堂內大半人點頭同意。
劉裕向燕飛道:“你怎麼看?”
燕飛道:“情況形勢的變化,是出乎慕容垂和姚萇的想像之外,也令他們在支援人手各方面出了大問題。首先是被我們先一步揭破彌勒教滲透邊荒集的陰謀,有所準備,又知情逃亡,讓敵人大失預算,未能將我們趕盡殺絕。”
他不但總結了整個形勢的來龍去脈,與劉裕的分析互為呼應,使人有種他的看法不但獨到,且絕不會錯到哪裡去的感覺。
燕飛續道:“彌勒教的崩潰和騷亂,嚴重打擊敵人軍心士氣,也造成糧資各方面實質上的損失,更嚴重的是建康軍因南方形勢的惡化,被逼退出,更令姚興和慕容垂失去南方的支援,只餘下北方的糧線。要養活多達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