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想到江文清,想到她懷著的孩子,想到任青媞,點頭道:「我只是吐苦水發洩一下,我當然不會退縮。」
劉穆之道:「打一開始,大人和建康高門便處於對立的位置上。他們並不信任你,而我們第一步要做的事,就是爭取他們之中有志之士的擁載和支援。可以預見即使去掉桓玄,反對者仍陸續有來,他們都是精於玩政治的人,絕不會明刀明槍的來和大人對苦幹,而只會使陰謀手段,例如分化大人手下有異心的將領,所謂暗箭難防,大人絕不可以掉以輕心。」
他的話令劉裕想起任青提,她的最大功用,正是要令暗箭變成明箭,令他曉得如何去提防和反擊。
劉穆之說得對,戰爭並不會因桓玄之死而了結,鬥爭仍會繼續下去。創業固難,守成更不容易。
劉穆之道:「政治鬥爭,是一場你死我活的鬥爭,沒有人情可言,所以大人必須明白自己的處境,做只應該做的事。」
劉裕沉吟片刻,再望向劉穆之時雙目精光電閃,點頭道:「我真的非常感激穆之的提點,不知如何,到建康後,我雖有清醒的時間,但大部分時間都是渾渾噩噩的,好象正在作夢。」
劉穆之笑道:「因為大人的心神用在與桓玄的戰事上,如果大人能親赴戰場,大人的心情將大是不同。」
此時宋悲風進來,湊到劉裕耳旁低聲道:「任後傳來資訊,她希望今晚見到大人。」
劉裕心忖任青媞主動約見他,肯定有要事,點頭表示同意。
在這一刻,他深切地體會到,他已毫無選擇的被捲入建康波譎雲詭、險惡萬狀的政治鬥爭裡去。
第五章 惡毒謠言
崔家堡中門大開,大批戰士從堡內馳出來,沿河北上,靠西岸而行,最使人矚目是接著來長達半里的騾車隊,達二百輛之多。
卓狂生和王鎮惡策騎走在最前方的先鋒部隊裡,前者回頭觀看,笑道:「我們的軍隊似運糧兵遠多過上戰場的部隊,敵人會否因此起疑?」
王鎮惡正仰觀迷濛多雲的夜空,在火把焰光的映照下,他的臉上掛著興奮的神色,信心十足的道:「我們的所有手段,都是迎合敵人的猜想,要令敵人生出自以為是的錯誤想法,更以表面的事實告訴敵人,我們是不曉得他們正埋伏前路,換了我是慕容隆,肯定會中計。」
卓狂生點頭道:「你看吧!我們的兄弟人人神態輕鬆,正因他們曉得我們此戰有十足的把握。現時我們沿河北上,有河流作柬面的屏障,只須留神西面的情況,慕容隆肯定無計可施,只有待我們後天離開河道,路經北丘之際,方能發動突襲,一切盡在我們的計算內。」
王鎮惡滿懷感觸的道:「我終於又再領軍打仗了。唉!我本以為永遠沒有這個機會,可是邊荒集把我的生命改變過來,真有夢境般不真實的奇異感覺,最怕只是在作夢,夢醒過來我仍是那個失去所有希望和鬥志的人。」
卓狂生淡淡道:「假如我告訴你眼前只是個集體的幻夢,你會怎麼想呢?」
王鎮惡微一錯愕,沉吟片刻後道:「但我的確曉得自己不是在作夢。真的作夢時,你是會迷迷糊糊的,不會去想是否在作夢,而當你想到正身在夢中時,便是要醒來的時候了。」
卓狂生苦笑無語。
王鎮惡轉話題道:「有件事我想徵求館主的意見。」
卓狂生大感榮幸,以為王鎮惡這個一代名將之後,要向他請教打仗的意見,欣然道:「鎮噁心中有甚 疑難,儘管說出來,看看我有甚 地方可以幫得上忙。」
王鎮惡道:「邊荒集雖然是個好地方,但卻不太適合我,我是天生的辛苦命,行軍打仗甘之如飴,但醉生夢死、今朝不知明夕事的生活不太適合我。」
卓狂生這才曉得誤解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