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魚肚白。
染血的信封還捏在齊顏手中,順著照進破廟的光亮,他仰望光明很長一段時間,忘了要眨眼,直到眼睛因承受不住光亮而泛紅、流出眼淚,他才怔怔地回神。
是……眼淚……
他抬手輕觸自己的臉頰。
然後,駱天涯聽見他很小聲很小聲說了一句話:齊嚴,我終於開始恨你了……
華服美食,金釵羅扇。
他就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寵物一樣那樣人豢養著。
齊顏躺在柔軟的床上,雪白的長髮散落在雪白的絲被間,讓他宛如置身雲間。
陽光穿透重重紗縵,柔和的散落在她的肌膚上,綻開朵朵光影,閉上眼睛,風過珠簾,清脆的玉石撞擊聲細細碎碎的聲音傳來。
歷史似乎又一次重演,他以為他一生只痛十三年前的那一次,可是失去齊嚴的痛仍讓他有些難以承受。原來他還是這般沒用,這般羸弱,這般不堪一擊。
彼時,闌干的淚水沖垮了他的驕矜。那夜,齊府彌天的大火和鋒刃閃動的湛藍光芒,成為他記憶中永遠的噩夢。
此時的他,似乎連呼吸的力量都沒有了。
白衣戰神的傳奇曾是天下人莫敢仰視的神話,可如今的他,似乎已經沒有了破釜沉舟的萬丈豪情——他更像一隻受傷的小獸,躲在角落舔拭著自己的傷口。
世人會怎麼看齊嚴和他?這個大陸上曾經他倆共同創造的神話,是不是成了一個笑話、一聲嘆息?
他是齊嚴的影子不是嗎?沒有了齊嚴,他要為了什麼活著?
被帶回伏羲國近半月,他甚至不敢直視駱天涯的眼睛,在情人眼中,他只看見自己勝則驕矜、敗則塗地的形骸!
窗外園子中的花開得千嬌百媚,清風拂過,揚起陣陣香塵。
陽光溫暖而乾爽,此時正是一日間最溫暖美好的時光。可是,他卻依舊覺得冷,徹骨的寒冷!
“怎麼了?”剛進房的駱天涯,看見齊顏蜷著身子發抖。他愛憐的將他抱在胸前,像哄孩子一般在他耳邊輕聲呢喃著,“沒事了,沒事了。”
回應駱天涯柔情的僅僅是一室的沉寂。
“顏……”駱天涯眼神有些複雜。此時的齊顏沒有了家,沒有了國,他算徹底得到他了。可他得到的卻是被悲傷擊垮的他,既是他沉默至今,但他依舊清晰地感到了他的悲哀與絕望。
珠簾清脆作響,花園中吹來的暖風香塵把白紗揚得如煙如霧。
齊顏凝望偌大的鏤空雕窗外的花園,面對的是窗外一望無際的花海,他記得齊嚴說過不喜歡嬌弱的花朵。其實他也不喜歡。花是該凋零的,就如同戰場上總有榮辱興衰一樣。他的靈魂和家人、戰場緊緊連繫在一起,沒有了家人,沒有了戰場,他不知道自己還剩下的還有什麼?
他不明白為什麼駱天涯連這樣的他也要,那樣的男人不該甘心這樣的他。
齊顏像一個沒有意識的娃娃,任由駱天涯抱著。“我再也不是齊嚴的影子了……我是誰……”
駱天涯只是緊緊抱住她。“你是齊顏!傲視無雙的齊顏!”
從離開千日國後,齊顏一直沒有哭過,可目光流轉間除了悲哀和絕望,甚至還有對未來的恐懼。
齊顏的雙手緊緊抓住駱天涯的手,像個溺水的孩子,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抓住生命唯一的浮木。
“無論是怎樣的你,我都要,只要是你。”駱天涯輕吻齊顏的額際。即使懷中的人現在殘破不堪,但他還是該死的想要!
曾經,他認為找到了理想中的夥伴;曾經,他認為齊顏可以成為與他最匹配的武將,他一直這麼認為。當那一夜趕到齊府,看見倒在血泊中的他,他突然發現,他不僅渴望得到他,更渴望能真正完全取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