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裡去。
他的腦筋倏地變得清晰靈敏,再沒有迷迷糊糊,滿腦子胡思亂想。
邊荒集肯定完蛋,他唯一可做的事,是想盡辦法在北府兵中爭取權位,當有兵權在手,他便可以向孫恩和聶天還展開報復。
與王淡真的事亦告一段落,他和這令他神魂顛倒的動人女子是絕沒有結果的,換過別一種情況,連和她說話也不是社會所容許。高門寒門之別,便像仙凡之分,他的妄念會為自己帶來毀滅性的災難。謝玄也護不著他。
“劉大人!”
劉裕把頭溼淋淋的從水裡拔出來,冰涼的河水從頭瞼直淌進脖子裹去,衣襟盡溼,他卻感到無比的痛快。
別頭瞧去,迎接他的是王淡真閃亮的明眸。
高彥醒轉過來,耳內填滿各種奇怪的吵聲,全身疼痛難耐,五臟欲啐,差點大聲呻吟,幸好及時忍住。
從水裡爬上岸後,尹清雅芳蹤杳杳,亦見不到從背後偷襲他的敵人。心忖自己能撿回一命,全賴內穿的護甲和能抵禦內家掌勁的小背囊。不過亦傷得很嚴重,勉強爬到岸邊一堆樹叢裹,失去知覺,直到此刻。
從樹叢望出去,巫女河上游處在火把光照明下人影憧憧,他雖看不真切,耳鼓內卻不住響起木筏被推進水裡去的“嘩啦”水聲。
高彥心叫完了,重陷昏迷。
燕飛和紀千千步出古鐘樓,戰士們肅然致敬。
紀千千伴著燕飛舉步朝西面走去,道:“邊荒四景,千千到過的有‘萍橋危立’和‘鐘樓觀遠’,其它兩景又有甚麼好聽的名字。”
燕飛生出女子送情郎出征的迷人感覺,經過一盞又一盞的燈、一個又一個投在地上的光暈,夜窩子自有另一種迷人的風采。輕輕道:“邊荒集的第三景叫‘穎河彼岸’,只要你在邊荒集旁穎水東岸隨便找個地方坐下來,不論白天晚上,不但可盡覽邊荒集沿岸的美景,更可看到河道舟船往來的繁榮情況。第四景則……”
紀千千打斷他道:“千千想知道的是第三景,現在已心滿意足,第四景改天再告訴千千吧?”
又回頭笑道:“你們是保護千千的嗎?”
從鐘樓跟到這裹來的十二位經特別挑選、胡漢混雜的戰士轟然應是。
紀千千甜笑道:“謝謝你們!”
燕飛仍在咀嚼她剛才的話。
她故意留下第四景不問,正顯示戰爭里人們朝不保夕的危機心態,怕燕飛四景盡說等如交待後事。事實上征戰前沒有人不懼意頭不吉利的話。紀千千著他改日再告訴她,正是要他活著回來見她,帶她去遊遍四景。來到廣場邊緣,紀千千止步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千千送你到此,我還要去找姬別呢!”
燕飛訝道:“有什麼事比座鎮鐘樓,指揮全域性更重要?”
紀千千現出頑皮愛鬧的神情,欣然道:“我想請他趕製一批圓彈子,當撤退時我們可以撤在路上,阻擋敵騎。”
燕飛呆了一呆,接著哈哈笑道:“虧你想得出來,既有此妙用,姬別必會盡力想辦法。圓彈子若像木雷般長有尖刺,效用會更大。”
紀千千喜道:“好提議!”
忽然扯著他衣袖,湊到他耳旁柔聲道:“我知你去對付的是孫恩,他可能是天下間最難纏的人,可是我們並沒有更好的辦法。記緊活著回來見我,沒有你我將變成一無所有。”
說罷往外退開,深情地瞧著他,到七、八步方別轉嬌軀去了。
燕飛看著她與隨行戰士遠去,心中一陣激動。與紀千千的熱戀是突然而來的。眼前面對的雖然是可令他失去一切殘酷無情的戰爭,但至少在這一刻他感到擁有一切。單調失落和絕望的日子已成為過去,迎接他的是一個充滿未知數的將來,可是正因得失難定,生命才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