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城烏衣巷謝府。”
男子露出同情而又可惜的表情,輕輕道:“燕兄在邊荒集為任遙所傷,一直昏迷不醒,玄少爺把燕兄送往壽陽,然後再轉送到這裡來。幸好天公開眼,燕兄終於甦醒過來。”
又猶豫的道:“燕兄目下情況如何?”
燕飛心忖,那麼自己至少昏迷了十多天,不理他的問題,道:“我昏迷了多久?”
那人答道:“剛好是百天之數!”
燕飛難以置信的道:“什麼?”
那人肯定的道:“真的剛好是一百日,玄少爺擊退任遙,救起燕兄,燕兄便處於類似修道之士的胎息狀態中,生機幾絕,只有心脈緩緩跳動。百天內燕兄沒有喝過半滴水,連精通醫道和丹道的支遁大師,亦對燕兄的情況百思不得其解。”
燕飛挪開錦帳,舒展筋骨,出奇地心頭一片平和,並沒有因為失掉內功而來的頹唐失意,往入門處看去,幾個人正探頭探腦的在看他,是府內護院婢僕一類人物,包括大眼睛的小婢在內。
那人又關心的問道:“燕兄感覺如何?”
燕飛停止動作,道:“兄臺高姓大名?”
那人答道:“本人宋悲風,是安爺的隨從。”
燕飛微笑道:“原來是宋兄,在邊荒集我早聽過宋兄大名。”
宋悲風謙虛道:“我並沒有值得人提起的地方。”
燕飛道:“宋兄過謙了。我現時情況很好,百天沒有吃喝任何東西,仍沒有任何飢渴的感覺,自己也不敢相信。今天豈非已過春節?”
宋悲風試探道:“燕兄可以運氣行血嗎?”
燕飛淡淡道:“這方面卻完蛋了,以後再與武功劍術無緣!”
宋悲風劇震一下,露出心痛婉惜的神情,卻欲言又止,最後道:“真奇怪!若燕兄因受傷過重,真氣亂行,致生散功之禍,那麼輕則走火入魔,癱瘓瘋狂;重則焚經劫難而亡!怎會燕兄弟像似沒事人一個的樣子?而且眼內神采聚而不散,藏而不露,其中肯定有我們認知之外的微妙處。”
燕飛從容道:“想不通的事不用費神去想,我雖失去武功,精神卻非常好,有點死而復生的快慰感覺。很想到處逛逛,看看建康比之五年前有甚麼變化。”
宋悲風對燕飛不把武功的存廢放在心上,心底由衷佩服,且他一字不提曾為南晉立下的大功,令他更增敬重,欣然道:“燕兄弟遊興大發,宋某樂於盡地主之誼。不過,還請稍待片刻,我須立即通知安爺和高公子。”
燕飛訝道:“高公子?”
宋悲風道:“是高彥公子,自知你來到這裡,兩個多月來,他每天都來探望一次,風雪不改。亦只有燕兄弟如此英雄好漢,才交的上高公子這種朋友。”
燕飛失聲道:“竟是高彥那小子!他在這裡幹甚麼?”
宋悲風像怕給站在門檻外的婢僕聽到般,壓低聲音道:“高公子是個風流人物,兼且邊荒集已被燒成廢墟,所以在這裡樂而忘去。不過他對你確是關心的,小琦還看到他,數次坐在你床旁偷偷哭起來呢。”
燕飛愕然道:“這小子竟會為我哭?”又啞然失笑道:“或許是怕沒人去保護他吧?”
宋悲風怎弄得清楚兩人間的糊塗賬,拍拍燕飛肩頭,起立道:“小琦會伺候燕兄弟梳洗更衣,她是我的小婢,非常乖巧伶俐,不過,剛才卻差點給燕兄嚇壞了。”
哈哈一笑,離房而去。
燕飛移往床沿,雙腳觸地,湧起大難不死的感觸!雖不知是否必有後福,但已難作計較。更奇怪的發覺,自己並沒有怨恨任何人,包括把自己害成這樣子的青媞和任遙在內。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既然死不去,只好設法適應失去武功後的平淡生活。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