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亮生心情大佳,遣開親隨,吩咐手下遲些兒才放狗巡宅,然後徑自向內宅走去,回到臥房裡。
環目一掃,不見人蹤。
侯亮生大惑不解時,屠奉三從樑柱上躍下來,笑道:“侯兄別來無恙。”
侯亮生大喜道:“屠兄果然來了。”
兩人移到背角處說話。
侯亮生欣然道:“你們這一仗贏得脆快漂亮,用盡天時地利,如有神助,一夜間把邊荒集重奪手上,轟動南北朝野。”
屠奉三微笑道:“如有神助這句話最貼切,或許是託劉裕的鴻福。哈!侯兄近況如何?”
侯亮生道:“我還算過得去,伺候桓玄這種人,真是今日不知明日的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屠兄是過來人,該最明白我這番話。有一件事屠兄可能尚未知道,就是劉裕已安返廣陵,卻給劉牢之使手段派往鹽城當太守,表面看似是升了官,事實則是借為禍沿岸的一群兇悍海盜之手來對付他。照目前的形勢看,劉裕是有死無生之局。”
屠奉三皺眉道:“海盜?”
侯亮生道出詳情,然後道:“焦烈武活動的範圍一向限於沿海一帶,從來不入大江,到近幾個月,因打了幾場漂亮的勝仗,方惡名大盛。現在因王式的慘死,沿海郡縣的官兵己潰不成軍,劉裕美其名為討賊之將,卻是無兵之帥,更得不到北府兵或建康軍任何支援。最糟糕是縱能保命,仍難逃失職之罪。而這只是他惡劣情況的一部分。”
接著又把今早桓玄和幹歸商議殺害劉裕一事說出來。嘆道:“屠兄必須在這方面想想辦法,否則劉裕將凶多吉少。”
屠奉三沉聲道:“焦烈武的霸王棍真的如此厲害嗎?”
侯亮生道:“幹歸曾與他比試過招,對他的棍法非常推崇,許之為南方第一棍法大家,可知焦烈武確是有真材實學的人。幸好屠兄今晚到來,可知劉裕命不該絕。”
屠奉三輕鬆地道:“劉裕確是命不該絕,卻非因我趕往鹽城幫忙,而是憑自己本身的才智武功。侯兄不用擔心劉裕,反要為他雀躍高興,假如劉裕在這樣的情況下仍能創出奇蹟,誰還敢懷疑他是真命天子?”
侯亮生色變道:“屠兄是否高估了劉裕呢?”
屠奉三道:“侯兄看我屠奉三似是這樣一個魯莽之徒嗎?劉裕是該和荒人疏遠的,所以我不直接插手到他的事內。只有這樣,他始可以在北府兵內建立威信,也可令建康高門對他減少疑慮,鞏固他作為謝玄繼承人的形象。”
侯亮生道:“我們對幹歸此人絕不可掉以輕心,只看他正逐漸取代你以前在桓玄心中的位置,便可知他是如何出色。我對劉裕的認識,當然遠不及屠兄,可是從我收集回來的情報,劉裕的武功只是王國寶般的級數,與王式該所差無幾。在孤身作戰情況下,加上敵暗我明,他是不可能有任何作為的。”
屠奉三拍拍侯亮生肩膀,信心十足地道:“相信我吧!劉裕再非侯兄印象中的劉裕,他不但變成一個可怕的高手,更習慣了在最艱苦、最惡劣的形勢裡謀取勝利,事實會告訴侯兄,劉裕千真萬確是天命所歸的人,任何與他作對者,最後都會悽慘收場。他做好他的本份,我們做好我們的工作,這是最佳的安排。楊全期和殷仲堪方面如何?我該否去接觸他們?他們又會不出賣我以討好桓玄?”
侯亮生冷哼道:“此事有關生死存亡,豈容他們有別的選擇?只要你讓他們曉得,正被桓玄嚴密監視著的情況,他們將會對屠兄倒屣相迎。”
屠奉三大喜道:“這方面有賴侯兄供應情報。我和楊全期有點交情,就由他那方入手,成事的機會高一點。”
侯亮生嘆了一口氣道:“凡事有利也有弊,你們收復邊荒集,固然可喜,但亦令桓玄和聶天還生出懼意,進一步拉近了他們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