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控制不了北府兵。
謝琰雙目噴出怒火,沉聲道:“說到底,你是不願去做這件事。”
劉裕盡最後的努力道:“我當然支援刺史大人,只不過眼前非是適當的時機,現在首要之務,是同心協力去應付勢力日趨龐大的天師軍,愈快平定禍亂,桓玄便無機可乘,待一切穩定後,我們才想辦法把劉牢之扳倒。”
謝琰冷笑道:“孫恩算什麼東西,不過區區一個小毛賊,他比得上苻堅嗎?以苻堅的百萬大軍,還不是飲恨淝水?孫恩只是在找死。”
劉裕聽得大吃一驚,心想謝琰除了清談外,還懂什麼呢?只聽他這番邈視孫恩的話,便知他不但輕敵,沉湎於淝水之戰的光輝裡,且不明白民情,不明白天師軍崛起的背後原因,不明白天師軍代表著民怨的大爆發。
他大可欺騙謝琰,詐作答應他,只要拖延至北府兵大軍出征便成。可是他卻不願這般做。他曾向謝玄隱瞞自己的事,令他至今仍感內咎,所以再不想欺騙謝家的人。
此時他更多了一件事要擔心,就是謝琰過於輕敵而招致敗亡。
劉裕頹然道:“小裕不是長他人的志氣,荒人曾和天師軍在邊荒集交手,天師軍絕非烏合之眾,徐道覆更是智勇雙全的明帥。這麼多支佔領邊荒集的侵略軍,只有他們能全身而退。”
“砰”!
謝琰終於失去控制,一掌怒拍在身旁的小茶几上,聲色俱厲地喝道:“我現在只問你一句話,不要再多說廢話。”
茶杯被震得翻側滾動,直轉至几子邊緣,只差分毫,便會朝地下墜下去,大半杯的茶傾瀉幾面。
軒外守衛的親兵,有幾個已忍不住聞聲透窗窺進來。
劉裕心灰意冷的道:“希望大人你明白,我說一句你愛聽的話,只是稍費唇舌之力,是絕沒有困難的,但只會誤導刺史大人。首先,在現今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殺死劉牢之,何無忌是絕不會與外人合謀取他親舅之命。其次是如果不幸成功了,只會便宜了司馬道子,又或孫恩和桓玄,更非謝家之福,我劉裕並不是忘本的人,我願追隨大人,為大人效死命,平定孫恩的禍亂,那時挾平亂之威,做起其它事來自然會得心應手,請大人明察。”
縱使明知不會有用,劉裕仍把心中所想的說出來,但以謝琰的高傲自負,怎聽得進逆耳之言呢?
果然謝琰氣得臉色發青,一字一字的緩緩道:“你給我滾,以後不准你踏入我謝家半步。”
※ ※ ※ ※
紀千千從噩夢裡掙扎醒來,渾身冒汗。
眼前漆黑一片,一時間她完全不曉得自己因何事在這裡,她不是在建康的雨枰臺,有秦淮河溫柔的水浪聲伴她安眠嗎?為何她一覺醒來,仿如被妖術移轉到萬水乾山外的陌生國度,茫然不知身處何地。
紀千千不住喘息,意識逐漸凝眾,然後她記起燕飛,各種思維亦向她襲來,可是不論她想什麼,例如尚有幾天便百日築基期滿;又或慕容垂攻破長子,親手斬殺慕容永;慕容寶的遠征盛樂,不論哪一方面的事,都難以分散她狂湧而來的失敗感。
她感到對不起燕飛,在過去的幾天,她根本沒法集中精神,依燕飛的指示築基修行,而被感到一切都沒有意義的沮喪支配了。
窗外星月無光,夜空密佈雲層,烏鴉悽切的哀啼聲從遠處傳來,益添心中的憂思。
帶著秋意的涼風從窗外吹進來,只有睡在一角的小詩乾和的呼吸聲令她稍覺安心。
如果沒有慕容垂,她現在便應是安睡在燕飛懷內,這個想法令她倍覺孤寂,更使她身心受到巨大和無情的壓抑。
不!
我絕不可以就這麼放棄。
百日築基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