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怒迅速消散,女人的神色也漸漸轉為心虛和害怕。
她原本並不想砸到男人,只是要嚇唬嚇唬他而已。誰知他這次沒有躲開,竟就直愣愣地站著,讓她砸到了。
女人忐忑地在心中默數男人會在幾秒後徹底爆發,悄悄地挪動腳步,向著後門的方向撤去。
詭異的寂靜持續了許久,等到女人已溜到門口,以平生最輕柔的力度拉開後門時,預料之中的暴戾仍未誕生。
縱容心中有疑惑,此刻的女人也無暇顧及這些。她果斷開啟門,正要抬腿走出去時,身後傳來男人的呼喚:“你、你回來。”
這是她從未聽到過的語氣,像是難以置信,也像是極度恐懼。
陽光順著門縫鑽進屋內,粒粒灰塵在空中飛舞。女人站在門口,遙望男人的輪廓。他仍舊站在原位,手背上的紅腫更加明顯了,可他彷彿絲毫感受不到疼痛,瞪得滾圓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的黑暗。
女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看到一個灰白的影子無聲地站著,好似一個瘦削的鬼影,又像是一個吊死的人。
彷彿是聽到了女人的聲音,那身影竟緩緩轉動,將那顆沾滿血汙的頭顱對準了女人的方向。
“誰?!”女人驚叫一聲,立刻鬆開了門把手,跌坐到地上。她渾身的冷汗簌簌落下,雙腿雙手都失去了力氣,只能戰戰兢兢地縮在櫃檯後邊,感受著胸膛中跳動得飛快的心臟的存在。
半晌,後方仍舊一片寂靜,匆匆一瞥的鬼影似乎並沒有關注到她的存在。開啟一半的後門給了女人足夠的勇氣,她不敢站起來,於是決定手腳並用地向出口爬去。她一邊爬,一邊警惕地看向自己身後。幾乎要把腦袋長在背後,生怕突然冒出什麼東西來。
不到半米的距離,她用了足足一分鐘。當她的雙腿終於徹底離開門檻時,她幾乎是用盡了自己全部的力氣,雙腿猛然爆發出一股強烈的動力,以生平最快的奔跑速度,瞬間便消失在了小巷的拐角處。
與此同時,店內。
女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男人卻始終站在原地,甚至沒有扭頭看她一眼,更沒有張口唾罵她的脫逃。
他當然不是自願的。渾身上下沒有一塊肌肉聽他的指揮,他沒法逃跑,也沒法動彈,只能梗著脖子,頂著腦袋,睜大眼睛,看著面前身形瘦弱的影子,看著她越走越近,看著她逐漸走出黑暗,看見她抬起頭,將那張滿是血汙的臉完全曝露在他的面前。
男人能清晰地感受到汗毛豎立、冷汗淋漓,但渾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只有眼睛,甚至無法合上眼皮,只能盡力地轉動眼珠,企圖逃開對視。
然而,不論他看向何處,那雙充血的眼睛、那張淒厲的面孔始終停留在他視野的中央,好像是深深紮在了他的視網膜上,無法甩脫。
那張臉越來越近了,他甚至已經能夠聞到那股濃烈的血腥氣,隱約夾雜著藥物的氣息。
他的瞳孔縮到極小,他的脈搏跳動得極快,他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