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哪怕是那時候的路雲曉,也是羞怯大於卑微。像青年這樣的表現,甚至算得上是病態了。
耳畔,越關山的聲音也證實了這一點:“我讀不了他的心,但不是他對你的好感太低,而是他對自己的否定太深。”
“沒有正視自己的人,其內心也是晦澀難懂的。看這種人的內心,就像在沼澤地裡划船一樣,寸步難行。”
秦光霽參照了越關山的話,連語氣也是越關山式的冷靜:“你的自我否定太深了。”
“換個方向想想,”直面青年茫然的注視,秦光霽說話很平淡,“如果你真的如你想的那麼差,evans教授又怎麼會接收你呢?”
“我……”青年的目光開始閃躲,本就糾結的手指簡直要扭成麻花了。
不給他喘息的機會,秦光霽接著說道:“其實你很清楚自己沒有想象中那麼不堪,只是你不願意直視而已。”
他放緩了語氣,認真地凝視青年:“人是很難逃出自己的思維定勢的,但有的時候,放任這種思想會讓你走入牛角尖。”
一口氣說完,秦光霽沒再補充什麼,只無聲地端起飲料,將空間留給青年自己。
清涼的汽水在舌頭上跳著踢踏舞,充足的氣泡直衝鼻腔,使人清醒。
秦光霽發覺自己最近總在話療,阿sue也好,兩位冰淇淋受害者也好,似乎都是走進了某個思想上的牢籠,自己給自己上了鎖。
玩家所做的,就是鎖匠的工作。
解放他們的思想,也解放了他們的未來。
相比起粗暴的干涉,秦光霽更喜歡這種潤物細無聲的感覺。
人的行為由思想驅使,如果不改變思維,終究會重蹈覆轍。
只是,這個過程並非一蹴而就,或許需要經歷比摧心剖肝更痛苦的掙扎。
秦光霽不期望青年立刻醒悟,但只要有一份轉變的希望,便也足夠了。
從上一次的經歷來看,玩家在這個副本內的活動空間實在太窄了,好像他們並非前來解決什麼的,而只是幾位隔著玻璃的看客。
這一次,限制放鬆了些,但空氣牆仍舊存在。在外的四位玩家本想先行找到青年的父親,嘗試阻止悲劇,但他們剛走出兩條馬路,剛在遠處街角看見一個相似的身影,空氣牆便擋下了他們繼續前行的腳步。
那頭無能為力,就必須在這邊多做點努力了。
“對了,”陽光悄無聲息地走到房簷,鏤空的屋簷在青年的身上打下條紋狀的陰影,秦光霽在這時打破了沉默,“你最近過得還好嗎?”
他狀似隨意地靠上椅背,目光的焦點卻停留在青年被帽沿遮擋的額頭上。
“我們有很久沒見面了吧,”他語調感慨,卻是在試探,“你家裡……還是那個樣子嗎?”
“我過得……”青年先是艱難抬起嘴角,但話未說完便已停頓。
他忽然扭過頭,將臉朝向玻璃,肩膀明顯起伏兩下,吐出深深的一口氣後,聲音裡帶上了先前從未有過的顫抖:“是,他還是那個樣子。”
他一下摘掉帽子,紛亂的頭髮橫七豎八地支著,被汗水微微打溼的劉海下,傷痕清晰可見。
“我最近過得不好。”好像是剛才的動作已經耗費了他全部的心力,也像是最後一根稻草終於落到了駱駝的背上,他的臉上顯露出濃厚的疲憊,每一個吐字都氣若游絲。
“學長,”他的眼睛裡充斥著血絲和淚水,“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鈴聲,在這時響起了。
逗小猴開心-手機(4)
“又來了。”青年掏出手機檢視來電的動作和上次完全一致,只是之後的反應不再是全然的隱忍。
他一下把手機拍在桌面上,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