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的門緊緊地關著。
他喘著粗氣,心臟劇烈跳動,全身都是汗水,喝了一大杯水才慢慢冷靜下來,但眼神仍然帶著驚懼不安,總忍不住觀察李容青的房門。
李宏安被噩夢刺激,突然想起一件被自己刻意遺忘的往事。
那是個和今天一樣的夜晚,他喝了太多的酒,回來後就直接睡死在沙發上,半夜被尿意憋醒,恍惚之間隱約覺得正被一道目光注視著,他轉頭尋找目光來源,那時仍是個少年的李容青不聲不響的站在沙發的一端,一隻黑漆漆的眼睛陰森森的盯著他。
李宏安有點被嚇到,緊接著就是暴怒,但他喝了太多,起身太猛沒站穩,罵咧咧的摔到地板上,掙扎著想爬起來的時候冷冰冰、有一股血腥味的刀貼到了他的脖子上。
李容青蹲著,臉上帶著李宏安早上離家打出來的傷,一隻眼睛腫到看不見東西,半張臉變了形,五顏六色,滑稽又可憐。
這是李容青剛剛開始反抗李宏安的時候,他身體纖瘦,缺乏力量,李宏安是個正值壯年的成年男人,他清醒的狀態下李容青根本不是對手。
李宏安的暴力發作的毫無徵兆,但沒有一次是為了報復李容青的毆打。
李容青打過他總能讓他老實幾天,但李宏安忘記疼痛,他身體裡暴虐的一面就又會跑出來,毫無緣由的對著李容青發怒,下狠手揍他。
就在早上,李宏安破開了李容青的房門,扯著少年的頭髮把他摔到地上,瘋狂地拳打腳踢,直到地上濺了血,少年護著頭的手臂無力的垂落。
之後李宏安離開家門,並不關心躺在冷冰冰地板上的少年會怎樣。
他動手的時候大概沒想到這一次李容青不再遵循“以牙還牙”的規則,刀架在脖子上李宏安才怕了,那天的晚上的少年,和在臥室內與李宏安對峙的青年一樣,都一言未發,只是盯著李宏安,盯了很久,才把刀收回去,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回了房間。
甚至沒有動手打他。
李宏安終於想起來被他刻意遺忘的,讓他骨子裡發寒的是什麼。
是那天晚上,刀放在脖子上的時候,真真切切的殺意。
記憶中只有一次。
現在有第二次了。
李宏安冒出一個念頭:他想殺了我。
父子這幾年的平和相處讓李宏安忘記了,有些怨恨是不會隨著時間淡化,只會被深藏在心底的一角,在某個時間翻滾著狂怒現身。
時間和成長沒有令李容青的恨意淡化,玉華沒有光明和救贖,它是黑暗和罪惡的溫床,李容青的心在父子日復一日的互相仇視和互相傷害中漸漸扭曲,滋生了更加可怕的黑暗面。
殺心。
凌晨兩點。
噩夢中醒來的李宏安坐在沙發上想了很多,眼神愈發驚惶恐懼,他抱著因汗水溼淋淋的頭,眼珠咕嚕嚕的轉動,拼命思考……
突然,他的眼珠子不動了,好像突然想起什麼,表情凝固在臉上,僵硬又怪異。
他的手伸進西裝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
滋……
帶著微微電流聲有些失真的聲音從耳機裡傳出來。
“……真的只要兩千?”
“屍體……交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