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是,便是吧。”魈搖搖頭,便不再勸。他立身於樹頂,手心一握,長槍和璞鳶出現在手心。
“仙人飲露餐風,不需睡…風回仙師,今夜可願陪我,同去驅除魔物?”魈淡淡的說,“放心,天明時,會放你回來的,讓你赴人間的約。”
林渙無奈笑了,手心結綠出鞘,閃身至魈的身側,兩人雙雙從望舒客棧頂樓縱身躍下。這亦是另一位兄長的邀約與思念,她焉有不去的道理?
夜晚的荻花洲…因為之前慘烈的戰鬥廝殺,鬱鬱蔥蔥的蘆葦之海被層層推倒,散落成了一地狼藉。大約…還需要好久、好久吧,才能夠恢復坎瑞亞災變未起之時生機盎然的模樣。
林渙與魈一前一後掠過灘塗,蕩起了溫柔卻也凌冽的風,席捲過雪白的蘆葦,卷落漫天柔軟的蘆花,四散吹拂於一地。於是荻花洲的原野上傳來了魔物的哀嚎聲,一直持續到天明時分。
在清晨的第一束天光劃破黑夜之前,魈和林渙聽見,不遠處的高聳的石頭上,傳來了一陣清泠泠的琴音,如滾珠,流淌過琴絃。有一道清朗的少年聲音,語調含笑的傳來,傳入了兩人的耳中。
“喲~”
少年郎的聲音,彷彿帶著春風,帶著笑意,帶著溫暖。“早上好呀~兩位辛苦了一夜,不如聊聊天,休息一下?”
魈一怔,收槍,抬頭望去。然後轉身,輕輕拉了拉林渙的衣袖,淺聲道。
“阿渙,快來見過風神巴巴託斯大人!”
林渙抬頭望去,遠遠的,只見一位身著青衫的少年,正坐在巨石上,雙腿放鬆垂落,微微搖晃著,正衝著他們微笑。少年郎面容很是清俊溫柔,那雙眼笑彎成月牙兒,看向他們時,眼裡盛滿了暖意。
“您好呀,我是林渙,是魈的,家人。嗯…之前大戰魈陷入危機時刻之際,真是多謝大人照拂了…”看到他,林渙也揚唇微笑。
“小仙女才真是太客氣了。鄰國之間,本就該守望相助才對。魈在之前的戰事中也多次攘助蒙德這邊,也給與了我的子民不少的幫助,緩解了不少壓力…所謂互幫互助嘛…這是朋友間應該做到的事情,不是麼?”風神輕聲笑道,指尖輕撥琴絃,琴聲越加清澈動聽,流淌於微暗漸亮的天際。
“此刻並非巴巴託斯到訪鄰國,只是作為一位蒙德的吟遊詩人周遊列國,尋樂訪友,所以小仙女不必那般客套。”風神笑盈盈道,“喚在下溫迪吧,不必以大人身份稱呼我的。”
溫迪頓了頓,歪著頭,很認真的望著她。
“似乎連那個老爺子…小仙女都不曾那般客套過呢?他…是這麼對我說的。”
這會換成林渙有些苦惱的笑了。
“溫迪…大人?”她頓了頓,“溫迪?”
“有點…不太一樣的。”林渙搖搖頭,不自覺流露出那麼一絲絲的慌亂、與無措。
“先生…有點不太一樣?我對他客套不起來…不是因為…也不是…”稍微有點語無倫次?因為這樣的心緒,她似乎也沒有完全理清楚。她其實不願意思考那麼多的。確實,在心間深處,對於先生,是藏著欣喜與小小的、隱秘期盼的,但…中間隔著很多東西,不管是無形的距離,漫長的時光,還是那個未定的未來與結局。她不敢多問,怕他…不願說,怕他為難,怕打亂他穩定而堅持的步伐,怕他…因此而不再是他。所以,維持現狀,便可。親情麼?便足夠欲蓋彌彰了。
“是這樣啊…我懂了。”溫迪意會的笑了,慢條斯理的將食指按在了唇邊,微微晃了晃,“噓,這麼多便夠了,到此為止…再多的不可說,也不必說~”
這樣的性格…可真是有趣。風神大人真的太有趣了。林渙放鬆下來,欠身微微笑著,抱緊了懷中的結綠長劍。
“說得也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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