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她們什麼都知道。
我想很多年後,我一定會在某個毫無準備的夜晚夢見今天的自己。我知道那個夢會讓醒來以後的我發上很久的呆。我已經看見了我在夢裡穿越我們學校門口的索邦廣場,穿越拉丁區,穿越聖·米歇爾廣場的噴泉。在夕陽西下的時候,走進了地鐵站。地鐵呼嘯著戛然而止,很多表情淡漠的人從裡面出來,再有很多表情淡漠的人走進去。兩群表情淡漠的人很輕易地合二為一,變成一大群表情淡漠的人。我於是表情淡漠地混雜在他們之中,當聽到音樂的時候,我的眼睛就突然被點亮了。沿著地鐵里長長的,空曠的走廊,循聲而去。終於找到那個賣藝的人,就在他面前停下,他的音樂清洗著地鐵站裡充滿金屬味道的空氣。我站在他的對面,不理會過往行人投過來的驚訝的目光。待一曲結束,就走上去,迎著那個賣藝的音樂人的眼睛,有點不好意思地微笑一下:“先生,我今年在做一個關於地鐵音樂人的論文,能佔用您幾分鐘的時間跟您聊聊嗎……”
在我想象多年以後的自己的夢的時候,頓時覺得人生太短,可是歲月又太長。
習慣性地在書裡找一些熟悉的影子。
誰是易遙?曾經的我們像她一樣倔強強勢,一度以為這個世界殘酷冰冷——可我們比她幸運很多,至少媽媽會很溫柔地附在耳邊問著餓不餓。
誰是齊銘?穿白色襯衫看著不美好都平鋪直敘地展現出來卻只能黯然地垂下眼睛……可我們比他幸運很多,至少喜歡的女孩永遠都會輕翹起嘴角對自己溫柔地笑。
誰是唐小米?小心眼的丫頭用濃妝完美地掩飾著偶爾出現的壞點子——可我們比她幸運很多,至少我們從來都不曾為自己撒過的一些小謊做過的——些小壞事而惴惴不安。
誰是顧森湘?誰是顧森西?誰是易遙媽媽?哪個是我?哪個是你?
當故事終於進行到最後,當悲傷緩緩聚整合一股巨大的能量逆流在血脈裡,即使是作為一個旁觀者也無法把沉下去的心從那深不見底的怨念裡拔出,真的非常慶幸我們不是其中的任何一個人。
已經是非常幸福的事情了。
面對這部作品的時候,可能我和其他人對它的感情都會有所不同,只因為我有一項任務是要把這些文字和年年的畫用更好的形式擺在你們面前。
該怎麼去體現這樣一個充滿了壓抑、誤解、陷害、嫉妒、市井,卻又真實地存在著感情的世界呢?
我想我們的作者們也都在和我們一樣慢慢長大,漸漸離夢想越來越遠,其實在這個看似現實灰暗的故事裡,也還是有理想化的感情存在,是我們對生活還沒有完全喪失信心時為夢想所做的再一次嘗試或者說是再一次紀念。
只是希望這些不幸也都只是發生在文字之中,當合上這本書,你就能從這些不幸中獲得更多面對生活的力量和勇氣,更懂得珍惜與愛。
“其實我也知道,你所說的謝謝你,是謝謝我離開了你的世界。讓你可以像今天這樣再也沒有負擔地生活。”如果不曾溫暖過就不會覺得冷,齊銘如果不曾出現過,易遙就不會受到那麼大的傷害,心裡默默地念著齊銘不該出現,腦中就閃現過那些他們曾經肩並肩的影像慢慢消失在空氣裡。易遙被加上了不快樂的封印,每每看到林華鳳冷嘲熱諷,每每看到唐小米陰險毒辣,我都會有一種要衝進去保護她的衝動,但我知道我不能……
殘羹夜宴(3)
曾經有一天夢見:齊銘牽著易遙的手在那條漫長路上走著,燈光昏暗得似乎看不到前面的路,忽然有一天齊銘不見了,於是易遙就站在原地靜靜地等著他回來,日復一日不曾離開,直到有一天看到齊銘牽著顧森湘的手走了過來,易遙才知道齊銘是真的走了……漸漸覺得自己已經置身於悲傷的河流中,被湍急的河水所帶走,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