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穗閉著眼回想起她死亡的一瞬間,繫結101時她簽下的協議,要求她輾轉各個時空去消除原主的殘念,得到原男主的認可,最終付出的報酬是——「復活」。
她為當初的死亡感到抱歉,一直想回到那個世界,再去見一些人,做一些事。
南穗吐出一口氣,其中的水蒸氣瞬間成為霧氣,飄蕩在空中。
「101,如果不用復活我,能夠提供更改氣候的能量嗎?」
陳元貞能聽見他們的對話,她沉默地傾聽著一切,直到南穗說出口的那個問句。
她一直好奇怎樣的過去會鍛造出一個這樣的人,像水,像風,像自然中一切無形之物,凜冽而溫柔,很自然地遺忘了南穗曾經死過一次的事實。
南穗的死亡不算意外,也不算刻意,她死在一場爆炸裡,失去生命體徵的速度太快,心裡還欠了一句「對不起」沒來得及說出口。
「101,你查詢到答案了嗎?或者,總部有答案給你嗎?」
南穗面容沉靜,等待一個答案。
「復活宿主的能量是由您在各個世界完成的任務換取的,暫時沒有提前支取的方式,很抱歉,您的請求沒有被批准。」
101一板一眼地做了回復,隨後陷入了長久的沉寂,一點聲音都沒有。
還是不能藉助非自然的力量嗎?
南穗無奈地收起了想法,安心去苗圃研究走之前發現的有趣玩意兒。
林場的小孩偶爾會跟著大人去周邊的荒漠裡玩耍,撿拾附近的麥草搭房子,可惜風太大,房子總是建不起來,又有個頑皮小孩偷拿了大人的鐵鍬,把麥草扎進黃沙深處,留下一半束在外面。
湊在一起玩耍的小孩總讓南穗想起胡龍鎮的小杜,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事實證明,她看的這幾眼給予了她靈感的啟發。
孩子們離開後,麥草被留在了原地,直到幾天後,流動的沙依舊被這個小小的麥草束縛在內,它維持著正方形的形狀,守護著一小塊地方。
南穗對這個現象很感興趣,要不是a國記者搞出來的突發事件,她估計早就一條心撲在有固定沙丘可能性的麥草上。
「陳主任還在那呢?都多久了?」
柳秀秀擔憂地望著沙漠邊緣的人影。
陳主任從冬天結束後,整個人幾乎住在了沙漠裡,不斷嘗試著嘴裡唸叨的麥草固沙法。
日落月升,只有她清瘦的身影在地平線邊緣,在落日餘暉裡,在清月光輝下。
付函和柳秀秀站在一起,他在林場住了好幾年,柳秀秀對他的態度終於恢復了正常值,至少不會吹鬍子瞪眼的。
「陳主任自己有分寸的,她可不用我們操心,等種完這一批沙棘,有空閒再去問問用不用幫忙吧?」
付函語帶笑意,他也習慣了林場祥和的氛圍,還有種樹時真切的勞累感,在綠葉探出芽尖時無與倫比的成就感。
甚至比賺到錢的時候還要開心,是一種心裡空缺的角落被填滿,空蕩蕩的精神世界裡長出一根嫩芽的感覺。
如果南穗知道他心裡的想法,估計能拉著他講一堂「勞動創造價值」的馬哲課。
可惜南穗滿腦子都被那幾根麥草佔滿了。
更改麥草插進沙裡的深度,不斷更換麥草圍成的形狀,正方形,三角形,圓形,嘗試不同的大小規格,不停地改變可變因素,只為了找到一個最合適的方案。
周圍幾座城市的林學專家也都收到了她的來信,隔三差五的在一起交流治沙經驗,許許多多人的智慧最終凝結在一起,最終得到了一個最佳方案。
他們用了一年半的時間去完成這些工作,密密麻麻的實驗資料記錄本寫完了一本又一本,也有過幾次意見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