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見過,一個由地主老財家改造成的農會大院,成了全村人聚在一起守歲的地兒。
黃家正宅堂屋是真大,四張八仙大桌排成一排,居然不見侷促。
四盞馬燈亮起,光線昏暗不假,可也能將四張桌面照的明明白白。
再說了,一個村裡人自娛自樂,多少雙眼睛盯著,誰還能弄虛作假不成。
這不,同姓家門的優勢就出來了,秦黑子莊位高坐,秦石橋秦木橋倆兄弟成了他左右護法。
正對面,則是黃家大林二林,劉家大伍小伍幫忙巡視檯面,收錢理賠。
能上桌面坐著的,都是村裡能上臺面的幾個人,後面那被圍得水洩不通。
一個碟子,一個小茶盞,大林還細心的找來一塊手帕,墊在碟子下面,比劃著笑道著:“黑子叔,省得你一激動,就這樣一啪,將碟子給敲碎了”
說得大家哈哈大笑。
叮叮噹噹的,老秦同志開始了試搖,拿起碗碟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隨即,堅定的如一個大將軍。
說不激動,那就是騙人的,他老秦居然也有當上莊家老爺的這麼一天。
試搖嘛,自然是不收賭注的,儘管如此,在揭開茶盞的那一刻,全場依舊一片的寂靜。
石橋木橋兄弟大聲吆喝出點數,三三六,十二點大,場上這才熱鬧了起來,大家開始大大小小的嚷個不停。
莊家老爺的特權,試搖,您隨意,直到您覺得手搖順了,左右護法才開始招呼大家下注。
二狗子用胳膊輕輕撞了下二憨子。
他的意思是,瞧見沒,哪裡有你說的這麼玄乎。
二憨子豈能不明白這貨的意思,只是說了聲:“手癢了”
二狗子立刻從這娃兒眼裡讀出一絲戲謔:“嘿嘿,我們還是回去吧”
特麼的,不走,心裡癢得難受。
倆人找到杏兒,可別說,她的幾個好姐妹都在外圍看著熱鬧。
這些小姐妹看到二狗子過來,少不得打趣杏兒一把。
可把杏兒整得,這臉紅得都到脖子上去了。
“娘,這天也晚了,我們該回鎮子上了”
桂花:“去吧,去吧,沒事早些回家”
她真沒有心情管這三個小傢伙了,心就一直在嗓子眼吊著呢。
秦維明看著娘眼神裡面的擔心,實在忍不住,將秦木橋兜裡的吸鐵石給收了去。
這可是本家兄弟啊,可別小看共用一個秦字,遇上械鬥糾紛,同姓就是相互間的依靠。
你能想到,就是這個濃眉大眼的漢子,打算在場子進入高潮時,聯絡黃家兄弟,狠狠算計自己本家兄弟一把。
雪夜是寧靜的,一路上,除了腳底雪花踩出的咔嚓聲,再無其他。
“二騾,爹不會輸吧?”
到底是杏兒,這會兒還在擔心她爹的輸贏。
二憨子笑著安慰道:“輸贏這事兒,誰知道呢,沒事的,爹精明著呢”
二狗子擠了擠這憨子的胳膊:“怎麼一下對你爹怎麼有信心了”
二憨子白了這貨一眼,他真想掏出吸鐵石狠狠敲敲這傻貨的頭,居然敢懷疑哥兒們的話,這還了得。
現在姐姐在身邊,還不是計較的時候。
到底是年三十啊,家家戶戶不是燃著燈火,就是烤著柴火,不時有家境富裕的孩子燃放著一倆個炮仗,鞭炮聲在夜空中分外的響亮。
二狗子一拍腦門:“我真忘了買些煙花爆竹了”
不過這一上街,回家的心就急迫了許多。
還真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山裡下來的倆個土匪,那是說多悲催,就多悲催。
兄弟們死的死,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