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是貪官呢?再沒有比他家更簡樸的了,蘭姐姐的統共就那麼一個金鐲子,都帶了兩年多了也捨不得去炸一炸……”
許陽聽得更是難受,蘭家的樸素他早就親眼見過,春薇的女學生裡蘭夢如是出身僅次於黛玉的,可是她的釵環首飾卻是整個春薇最少的。並非蘭大人對她不好,恰恰相反,他很疼女兒,每天都抽時間給女兒講課……要不然蘭夢如的學問怎麼那麼好?只是他們一家都簡樸慣了罷了。或許有的人是沽名釣譽故意裝窮,可許陽知道起碼蘭大人不是,他是真的一心為公,這是許陽與許多人都親眼見到的。就是在揚州當地,也沒人能說出蘭大人的不是,當日許陽去給胡寶堂的老太太畫像的時候,他們的當家人胡四狗那個老滑頭都直言:“表裡如一到蘭大人這樣子,我們這些見慣了貪官的生意人不得不佩服。”連這樣的人,怎麼會是貪官?
許陽難受的要死,他眼前似乎有浮現出那燈火闌珊處輕輕轉過來的那秀麗的面龐,而後那粉面桃腮又被蘭濟和剛正堅毅的面孔所替代……忽聽得黛玉說:“這輩子,不知道還能不能見到蘭姐姐一面……”
這輩子,這輩子……許陽忽然覺得熱血上湧,若今日見不到,這輩子是不是都再見不到了?許陽猛地站了起來:“妹妹,你好生歇著,我出去一下……”
因為有京杭大運河的存在,一般與京城來往都是坐船,偏這個時候北方的河道已經上凍,怕是押解的軍士也不會坐船了,該是走旱路。
許陽打馬飛奔,一路衝出揚州城,又走了二十多里,天擦黑的時候終於遠遠的看到了一隊人馬正在個破廟外休息。因欽差周海華在揚州還有其他的事務,所以先讓軍士押了蘭家一家先行,這倒是方便了許陽,他找到帶頭的軍官,只說自己是蘭大人故交家的兒子,只求見他一面,實在不行若能見他家夫人或者姑娘一面也好,說罷偷偷塞了那軍官兩個銀錠子,那軍官人倒不壞,悄悄收了銀子,看許陽一臉悽苦便猜到了幾分:“這麼明晃晃的,許多人看著,你去見蘭大人也不是回事兒,不過既是故交,你便偷偷的瞧他一眼,倒是可以跟那位蘭姑娘說幾句話!她那樣子怕是要想不開,你去勸勸吧!”這軍官一則確實是好心,二則他也真是不想路上再出事兒,況且他又有了好處,不過是個小姑娘,讓他見一面能怎麼樣?
軍官便帶了許陽進了破廟,許陽一眼就看見蘭濟和,他帶了鐐銬,雙目緊閉的坐在一堆火前,一身狼狽卻依然是挺直了脊樑,身邊圍了幾個正在打瞌睡的穿的比較體面的男子。許陽看著心酸極了,想喊一聲蘭伯伯,卻被那軍官使勁兒拽了下衣角,強忍了眼淚悄悄的退了出去,又偷偷往破廟旁的一個小屋走去。
許陽一進屋,便愣了,他以為起碼會有蘭太太在蘭夢如身邊,卻不料這小間裡只有蘭夢如一人。這破廟本就不算嚴實,蘭夢如是直接從春薇被帶走的,白天天氣要暖很多,她穿的並不厚,身上披了個斗篷卻仍凍得瑟瑟發抖。此時她正抱著腿縮成一團坐在地上,聽見聲音抬起頭,看見許陽,登時愣了。
那軍官小聲說:“我在外面等著,你快些說話,太久了讓人見了不好……”說罷便退了出去,還輕輕帶上了門。
“是……許哥哥?”蘭夢如有些不確定的問。
“是我,蘭妹妹,我來送你們。”許陽看她一臉的淚痕,說話的聲音都在發抖,眼神兒很是飄忽,便試探著問:“蘭伯母呢?怎麼沒跟你在一起。”
“我媽走了……”蘭夢如呆呆的說:“就在早上,欽差上我家抓人,我媽一口氣沒上來,就……”話沒說完已經是泣不成聲。
許陽萬沒想到會是這樣,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平日裡雖然算不上能言善辯,但也絕對不是木訥不會說話的人,可是此時此景,他卻真不知道說什麼才能安慰了對方。
許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