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自家也租了一艘船。這艘船跟賈家的船差不多大,人帶的要少一些,可吃水卻更深。上回給嫂子買房子,結果金子被全數退回來,許子清一口氣憋了好幾年,這會子趁著侄兒結婚,塞了一貨倉的東西做賀禮,從皮草綢緞到筆墨紙硯,居然還有兩匹進口的好馬,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為這事兒林如海頗笑話了他一頓:“知道的你是給侄子送婚禮賀儀,不知道的以為你家也嫁閨女呢!比人家陪送的嫁妝還多。”
寶玉雖因為父親說的事情,心裡有些難受,可是畢竟他跟許陌感情一直不錯,說老實話如今他跟許陌比跟黛玉都熟些,總不至於因為個自己揣測出的完全沒影兒的事情跟他生分了去。故此等一出發,早忘了前陣子的難過事兒,動不動就趁船停靠的時候摸到許陌船上玩兒。當然,他知道輕重,許陌什麼時候見不著?姐姐這次遠嫁,再見面就不知道哪年哪月了,所以平時大多都泡在迎春那裡。迎春做針線,他就在一邊讀書,偶爾兩人也聊聊天,迎春臉皮薄,明知道寶玉認識汪全明,可是卻拉不下臉來問。還是繡橘忍不住了當面問了寶玉,寶玉便把他知道的汪全明的情況能說的都說了,什麼成熟穩重(老貨一個),一派名士風度(愛裝逼),心細如髮(龜毛無比)……反正都是說來說去都是優點,讓原本因為遠嫁而滿心不安的迎春逐漸放鬆了許多。
夏天的航道水量充足,又不像天然江河什麼的急道險灘幾多,所以一路行的挺快,不到四十天,兩隻船便來到了揚州。
這天正是半下午的時候,船在揚州的碼頭靠了岸,許陌先下了船,果然看到他伯孃家的劉管事已經在岸邊等著了,後面浩浩蕩蕩的跟了一隊馬車,顯然是為了方便搬東西從車馬行僱了車。一看到許陌就笑著迎上來:“昨兒接到訊息,太太一大早就讓我到這裡等著,果然等到了。”
許陌笑道:“也是趕巧了,正好前兒兒跟郵船停靠在一起,就順便託他們遞個信兒,又要辛苦劉叔了,這回船上東西真不少。”
正說著另一條船上下來一個唇紅齒白的美少年,劉管事便知道是榮國府的寶二爺了,忙上來見禮,又見後來幾個花容玉貌的丫頭,扶了個帶了錐帽的小姐娉娉婷婷的走下船,趕緊叫人把家裡的馬車拉到跟前兒行禮,讓丫頭扶了小姐上車,兩位也公子上了馬,留了人看著卸船裝車,劉管事帶路,一行人浩浩蕩蕩往杭州城裡走去。
寶玉一路行來,看路邊熙熙攘攘,川流不息,與京城很是不同。忽聽得許陌笑道:“揚州民風開放,而且商鋪眾多,便是大家閨秀也是能上街的,寶玉你平日裡出來玩可得注意,凡哪家店鋪門前有馬車停著又丫頭侍立,十有八九是誰家小姐夫人在裡頭,雖沒說閒人止步,可是能繞過還是繞過的好。”
寶玉一聽便笑了:“這倒好,可惜二姐姐不能在這裡常住,不然時不時的能出來走走,真是不錯。”
許陌也笑了:“便是不常住也沒事兒,也就是京裡的規矩嚴些,過了長江,便鬆快多了,汪進士外放的地方各族混居,那些外族的女子是隨便出門的,對女孩子更寬鬆呢!”
寶玉心悅誠服地嘆道:“四哥你懂得真多!”
許陌哭笑不得:“這算什麼懂得多呢?還不是聽別人講的。全明兄外放的地方確認下來之後,就到處踅摸那邊的訊息,專門請了湖南平江的同年董進士喝了幾回酒,把那邊的風俗摸了個差不多,還特地學了些當地的土話。董進士也是知道他要到自己的家鄉任職,何嘗不希望老家鄉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