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落聲沒有留下任何遺言。不是她沒辦法,而是她不願說。
黑豆趴在床邊,痛哭出聲。屋子裡裡外外擠滿了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很悲痛。
方渡沒有留在屋子裡,他又回到了那個冰凍的湖邊,站在拱橋上。
拱橋邊有一株迎春,花枝點綴著點點鵝黃,含苞待放。
“這春日,終究是要來到的。”
他喃喃自語,聲音散在森寒的風中。
可惜曾落聲再也聽不到他的話了。
曾落聲沒有留下遺言,也沒有說黑豆該怎麼辦。黑豆年紀尚輕,方渡見他孤苦伶仃,答應他,會時不時來南鄉閣探望。
之前方渡撿來的那個少年,紅豆,和黑豆一起留在南鄉閣。現在兩個少年都由一位名叫連琴的女子照料。
連琴比他們年長几歲,是個孤女。在走投無路的時候,被曾落聲收留。
連琴溫柔美麗,和人說話總是輕輕柔柔的,在南鄉閣的人緣很好。
她沒有修真的天賦,曾落聲生前貌似也不想讓她非要走這條路,平時就讓她在閣中教授弟子們讀書。
連琴天生體弱,走路走得多了都要氣喘。弟子們經常在樓梯上看到走到一半休息的連琴,還攙扶她走。
“連琴師父,再磨蹭下去,我們就要放課啦!”
活潑的弟子們把她圍住,連琴總是不好意思地笑笑。
“麻煩你們了。”
這日,方渡帶著無名山特產,來到南鄉閣。
南雨松和紅豆出門了,方渡尋不到兩個少年,就打算在閣中隨便轉轉。
他正走在臺階上,一抬頭,看見一道窈窕清麗的背影,正以烏龜爬的速度上樓。
“……連琴姑娘?”
這種時候,在樓梯點重新整理出來的,只能是準備上課的連琴。
連琴聽到身後有人在呼喚她,轉身。但她這下轉得急了,一瞬間眼前的景物都花了。
“頭暈——”
連琴嘟囔一聲,整個人向樓梯的一側倒去。方渡吃了一驚,手指掐訣,一陣清風飄過,正好把連琴扶住。
“沒事吧?”
方渡上前幾步,看向扶著闌干的連琴。
連琴一手抓緊闌干,一手抵在額頭。
“原來是方渡先生,失禮了。”
方渡從懷裡拿出一塊包好的五仁糖,遞給連琴。
“你是不是早上又忘記吃飯了?吃塊糖吧。”
連琴看起來細膩,其實是個丟三落四的性子。忘記吃早飯這種事聽起來離譜,但是,換作連琴,倒也正常。
方渡總感覺這姑娘整日是飄著活的,恍恍惚惚,除了知識好像什麼都不進腦子。
連琴謝過了方渡給她的糖,剝開糖衣含在口中,說話變得含糊。
“多謝方先生。其實……我也想不起來究竟有無用過早膳了……”
“……”
南鄉閣讓連琴來照顧黑豆紅豆,現在方渡都有點懷疑了,到底是誰在照顧誰。
“去伙房吧,我隨意做點什麼,正好我也沒吃飯。”
距離連琴的課還有一段時間,她走得慢,所以每次都要提早出發。
方渡直接把人帶到伙房,下了兩碗素面。
清淡的湯汁,上面飄著切碎的菌菇和青筍,香氣濃郁。
連琴和方渡坐在四方的小桌旁邊,兩人慢慢地吃著素面,聊起了近來南鄉閣中的事。
“雨松這些日子在學著接手南鄉閣,他學得很快,只是有些心性不定。近來教他功課,也總是出神。我心中憂慮,卻不知該如何勸學。”
連琴說了這麼長的一句話,竟然微微氣喘。她身子虛弱,開了許多湯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