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出事後,曾落聲的病情並沒有好轉,她把所有人都遺忘了。
最傷心的是南雨松。曾落聲是他唯一的親人,但現在,就算他站在她面前,她也不會有任何反應了。
“陰咒會導致失憶嗎?”只有兩個人的時候,石萬也悄悄問方渡,“我怎麼不記得有這種先例呢?”
“也許有吧,”方渡難得給出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我們對陰咒瞭解得遠遠不夠。”
南鄉閣並沒有因為曾落聲的病而停下腳步。雖然它的規模和過去相比,大不如前。但它每年都能招收幾十個新弟子,閣內漸漸熱鬧起來。
方渡繼續著往返於無名山和南鄉閣的日子。最近他來得頻繁了,因為曾落聲的病越來越重。
這日,曾落聲在用了少少的早膳後,突然提出去庭院走走。一直負責照顧她的女弟子,和前來看她的南雨松想要勸阻,曾落聲卻很執著,甚至發了脾氣。
自從她生病之後,她整個人就好像把自己和外面的世界隔絕起來,不管外面發生多大的事,她都表現得無動於衷。
南雨松不止一次被這種冷漠傷到。所以這次,母親和他大吵一架,南雨松的內心甚至有鬆一口氣的感覺。
至少現在,他短暫地回到曾落聲的世界裡了。
“娘,今日外面冷極,池塘都結冰了。您的身子受不住凍的。”
“我只是想到外面吹吹風,這屋子裡悶得厲害!我就要出去。”
曾落聲甩開兒子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執拗得很。
兩人怎麼勸都勸不住,這時,身後的房門一響,有人從外面走進來。
是方渡。
方渡的淺色斗篷表面還帶著三分寒氣。方才他在進屋之前,就聽見裡面傳來嘈雜的爭吵聲。
爭吵的前因後果他大概弄明白了。所以他進屋之後,也沒有廢話,直接把曾落聲的斗篷披在她身上。
“走吧,落聲。”
“等等,先生!我娘她實在體弱……”
南雨松試圖阻攔,方渡卻看了他一眼。
“沒事的,我會用靈力護著她的身體,不必擔心。”
“那……那好吧。”
南雨鬆放開手,曾落聲立刻站起來,像是生怕方渡反悔,站到了他的身邊。
方渡把一個暖手爐交給她,讓她抱在懷裡,兩人一同出了門。
他們沿著湖邊走。湖面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曾落聲站在拱橋上,手中握著一把魚食。
但是水面凍了,魚兒不上游。曾落聲茫然地望著湖面,最後,慘白瘦弱的手掌一翻,顆顆粒粒的魚食落在冰面上,徒勞地跳動著。
曾落聲輕輕咳嗽,她呼吸的聲音很重,她已經病入膏肓了。
方渡只是陪著她,默默地站在一旁。曾落聲不開口,他也不說話。
遠處的山林傳來孤鳥呼喚同伴的鳴叫聲,曾落聲突然對方渡提出了一個請求。
“我第一次見到居士的時候,你說,我和你的一位故人很相似。”
今日的曾落聲似乎恢復了神智。也許她一直是清醒的,只是,她不願清醒。
曾落聲的請求是,她想聽一聽那位故人的往事。
方渡的回憶由此被牽扯到很遠的過去,那隻誤打誤撞成精的蜉蝣。
“我剛見到她的時候,她趴在水岸邊,似乎正在為自己怎麼突然變成了人身而苦惱。”
原本只是擦肩而過的緣分,卻因為一方執著,而延續了下來。
“她跟上了我,離開那片樹林,從此漂泊一生,再也沒有回去她的故鄉。”
方渡回想起來他們共同走過的路,那個時候,他的法術還很粗糙,有時候除妖的符紙都會一不小心吹到他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