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都抬不起來。這是怎麼了呢?
不等他多想,綺雯已擺出新一輪攻勢,溫熱的手掌竟順著他的脖子滑進裡衣,撫摩起他的胸膛,甚至解了他的衣襟,一路朝下撫去,一直過了腰際、小腹,仍然未停。
周身熱血都湧上頭臉,心臟幾欲破胸跳出,皇帝心慌意亂得不成,一面想著她怎會如此膽大,一個千金小姐竟使出這種手段,一面又覺得她這手段好得很,挑弄得他極為受用,盼著她再進一步主動才好。
實在不能忍了,身體仍像鬼壓床一般動彈不得,皇帝用盡力氣一掙,總算翻身而起,卻發覺身上一陣涼,頭腦昏沉迷糊,方才的所有感官都戛然而止。
眼前依舊是燭影幢幢,可她明明安然睡在原處,長髮半掩著面頰,呼吸勻淨,被子嚴嚴實實地蓋到肩頭,與他還隔著一尺多遠。
身上盡是汗溼餘下的涼意,皇帝靜靜坐著,很快回過神,不由得懊惱不堪地抬手扶額——天,心裡早齷齪到了這地步,連春夢都做上了,還裝什麼柳下惠呢!
臉上燥熱難耐,不看也知道定是通紅一片,他不由得後怕地慶幸,好在她睡著沒醒,不然見了他這副德性,又該怎麼看他?
不過,她不是本來也想的麼?
皇帝朝綺雯看過去,她面對這邊側躺著,漆黑如墨的長髮掩住半邊臉頰,鴉羽般的長睫低垂著,露出半邊光潔的額頭,微微反著燭光。當真是人美如玉。
夢中的感知仍在心底長著草,他不禁猶豫,要不,喚醒了她,就此把事辦了罷,她都主動湊來他床上了,想必也不會反對……
想是這麼想了,可眼看她睡得那麼熟,他就遲疑著怎麼也開不了這個口。
正這時,綺雯輕輕呻吟了一聲,動了動,看似是要醒了。皇帝見狀心下一陣歡快,探身湊近了些,一聲呼喚便要出口。
卻見綺雯只是翻了個身,轉去臉朝外側躺著,又睡熟不動了。皇帝的呼喚卡在喉嚨裡發不出來,朝她探過去的手也僵在半空,進退維谷。
心裡鬥爭了半晌,最終還是敗下陣來,皇帝懊惱地躺去床裡,與她隔得遠遠的,暗中將自己一番痛罵:真不中用!水到渠成的事兒,竟還不敢主動一點點。怎就單是這事上,比源瑢差了這麼多呢?
如此一想,對源瑢的恨意倒是被沖淡了不少。
綺雯兀自睡著,對皇帝這番活該孤獨終老的自我檢討渾然不覺……
寅正早朝,本來每日寅時都有當日值夜的內侍來到暖閣外喚醒皇帝,今日情況特殊,這個活兒一般內侍都覺得不好開口,只能推舉王大總管親力親為。
王智不高不低的聲音傳入暖閣,綺雯與好不容易睡著一陣的皇帝就同時醒了。
這一夜兩人都沒睡多久,好在醒來時看見對方,心情都還不錯,因潭王而倒的胃口都被拋諸腦後,誰都不再為之煩惱。仿若天地之大,僅餘你我,其他誰都干擾不來。
“你大可多睡一陣。”皇帝先下了床道。
綺雯苦笑起身:“我本就不是嬪妃,哪有在您寢宮賴床的道理?”
皇帝回頭瞥她:“這話倒像是抱怨我呢。”
“不敢,其實是我情願做這差事罷了。”
“這差事”指的是伺候他起床收拾。王智喚了他們起床,點好了梢間裡的燈火,就知趣地退到簾子外的明堂去了。綺雯起來迅速穿好自己的衣服,就來伺候皇帝更衣洗漱。
皇帝看著她手法嫻熟地替他穿好一件件衣服,扣袢如何系,腰帶如何扎,她竟沒一點猶豫就做成了,他未免覺得奇異:“你怎會做這些事的?”
綺雯為他扣好玉帶,抬頭望他一眼,臉上泛了紅:“知道遲早都用得上,就央師父教我的啊。”
皇帝沒說什麼,只目光添了一抹柔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