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站在陽臺。黯亮的玻璃窗面,反射出女子的惶然。
桑柔試著推玻璃窗,幸好,窗戶沒有鎖。她推開窗戶,一股山風“嗖”地就著風口闖入黝黑的室內,她一時站立不穩,風勢挾她進屋子。
林子裡入夜後的溫度相當低,桑柔單薄的睡裙抵禦不了寒風進襲,她只有抱臂縮頭去開窗戶旁的燈開關。
手感不對!非常光滑、冰涼,不象牆壁。沒有開關,怎麼回事?她走到牆壁面前,揉揉眼睛,等待適應室內光線。
赫!是一面鏡牆,怪不得沒有開關。
明晃晃的鏡子顯現幽幽人影。誰?有人站在她身後!
她驚得回頭,恰好對上一雙巨大的眼睛。
“哇!”,桑柔捂緊眼,軟靠在鏡牆上,“鬼呀,你別殺我,我除了搶過天楠以外,從來沒有做過其他的壞事,嗚……”她哭了好一會,感覺身體毫無異樣,捂眼的手指,悄悄擠開一條縫隙。
哪裡有是鬼?不過是一張放大得過分的照片,立在鏡牆對面,在鏡子裡看還以為真有人站在背後。
照片裡的少女與真人一般大小,剛才嚇倒桑柔的正是她黑白分明的大眼。令桑柔驚詫的並不是她的無雙美麗,而是她帶給桑柔的熟悉感,好像在哪裡見過。
桑柔霍然發覺房間立照片林立,主角都是這個少女,不同的只有少女或嗔或笑或怒的各種表情,與她從古到今,從中到外,無一不有的服飾。桑柔恍然感覺自己闖入一個時空交錯的異世界。
照片中的少女無一例外全對著鏡牆,儼然無數個一模一樣的人照鏡子。她們團團包圍活生生的桑柔,說不出的陰森詭異。桑柔的頭皮一陣陣發麻。天呀,她來到什麼地方了?
“你,不該來!”幽冷的聲音仿如地底傳來,和著寒風散進桑柔的耳朵,她心頭激凜凜打個寒顫。
“吱喇吱喇”的輪椅聲像攆在玻璃上撓心,她——夏天楠的母親像一具散發白麵女鬼出現在桑柔面前。她穿著一襲黑衣,屍青的肌膚沒有半點血色,鬆弛的面板明顯往下墜,好像距第一次見面又老不少,渾身散發著瀕死的氣息。
紅顏少女、白骨老嫗混合成一幅恐怖的畫面。她寒星般的雙目淒厲地盯著桑柔,接著,她笑了,緩慢無聲地笑,露出森森白牙,嘴洞裡一望無際地黑,透出幾絲寒氣,比山風更冷。
一陣寒風自腦後吹來,陰寒徹骨。桑柔的意志混沌一片,人彷彿已經墜入了一個深不可測的水域,在水淵深處彷彿有無數隻手拉著她往下沉。她攤倒於地,不省人事。
(五)
桑柔不安穩地翻身,尋找一個更舒適的睡姿。
“天楠……天楠……”她喃喃夢囈。
“天楠——”她突然驚醒。
唔,頭好痛,身體好酸,好像之前做過什麼噩夢似的。心底有個聲音告訴她:去找天楠。
廊道兩側的壁燈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從來不亮。桑柔與夏天楠的房間在屋子東邊盡頭,開門即見到地下隧道一般黝黑綿長的廊道,幸好,不遠處的門微敞,柔和的黃|色燈光透出比太陽更溫暖的氣味。
他一定在那裡!桑柔近乎偏執地認定。她輕掩房門,赤足而行。四周高大森然的房門背後彷彿皆隱藏一頭噬人的惡獸,隨時可能撞碎薄薄的門板,肆意撲殺自己的獵物。細密的汗珠浸溼她的秀髮,雙手神經質地扯高衣領,彷彿如此便能逃避內心的恐懼。
短短的一段通道,桑柔好像耗盡一生的力量才接近目標地。她欣喜地想喊未婚夫的名字,但是這扇門卻讓她愣住了。門的正面是一幅畫,正是那幅陰森詭異的《風中新娘》。桑柔心念電轉,這是一間暗室!她好奇地探頭往裡張望……
黑暗處,打斜裡伸出一隻手,輕柔地按在她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