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著她,輕聲說道:“雪兒,你是娘一手帶大的,娘疼你愛你,不願看你受委屈,不論你做什麼,娘都不會怪你,不論你去到哪裡,你都是孃的女兒!”她說著,輕輕瞌上眼簾,一縷清淚奪眶而出。
羅香雪深情地凝望著母親,失聲呼道:“娘,女兒不孝,以後女兒再也不離開娘,女兒要陪在孃的身邊,一輩子伺候娘!”
中年婦人破涕為笑,咬著嘴唇道:“傻孩子,娘總有一天是要老去的,你不必日日守著娘,你應該有自己的生活!雪兒,娘只希望你過得安穩快樂,你會恨你爹爹麼?”
羅香雪悽然一笑,幽幽道:“事已至此,恨與不恨又能怎麼樣呢?他們之間的仇恨恐怕是再也無法化解了。他們都是我最親近的人,我該怎麼辦呢?”她撒開母親的手,倚在圍欄上,痴痴望著竹林深處。
正在這時,林中傳來稀落的腳步聲,帶著沉重的喘息,似乎每走一步都十分艱難,羅香雪和中年婦人一齊追了過去。竹叢搖晃處,卻見柳如煙跌跌撞撞地朝這邊緩慢挪動步子,他身上衣襟沾染了大片血漬,背上竟負著一個人,那人半眯著眼,頭歪向一側軟綿綿垂喪著,身上衣襟一片猩紅,顯然流了許多血。
柳如煙背上的這個人正是方才激烈交戰的羅林。看上去他早已奄奄一息。而柳如煙滿身血汙腳步蹣跚,顯然也是受了重傷,他身體晃晃悠悠幾乎快支撐不住了。
羅香雪和中年婦人見到這般情景,心中駭然大震,兩個人驚得膛目結舍,半晌才反應過來,中年婦人哭喪著臉“啊呀”一聲奔了過去,嘶聲哀嚎著:“她爹……你怎麼了?你醒醒,你醒醒……”她哭聲淒厲,夾雜著無盡的悲憤和委屈,直哭得涕淚汪汪。柳如煙見到羅香雪和中年婦人朝這邊衝過來,突然身子一軟,腳下半跪著摔倒在地,背上的人也跟著滾了出去,活脫脫兩個血人。
羅香雪瞪大著眼睛,看著眼前一幕,他面如土色沒有哭泣,只是麻木地看著他們,手裡的劍“哐當”一聲掉落在地,她看著母親撲在父親身上撫摸著他死灰色的臉,一遍遍呼喊著他的名字,又用手抹去他嘴角湧出的血絲。
過了半晌,羅林緩緩睜開眼睛,嘴裡發出微弱的咕嚕聲,一縷縷鮮血湧出溼透了胸前的衣襟。他的嘴唇微微顫動著,喉嚨裡發出若有若無的呻吟聲,他想奮力抬起手,可終究是徒勞,中年婦人將耳朵貼近他嘴邊,只聽得幾個含糊不清的字:“我……我……就要……死了,你……你帶……帶著小雪好,好好生活!”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目光裡卻異常平靜。
羅香雪已經撲了過來,她將羅林倚在懷裡,輕輕用手擦拭他嘴角的血跡,著急地呼喚著:“爹,爹,你不能死啊,你不會死的!”又轉頭朝中年婦人喊著“娘,快,快將金創藥拿過來!”中年婦人怔了怔,急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屋舍奔去。
柳如煙癱軟在地,身上血跡斑斑,他肩上胸口和後背有數處傷口,他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嘴唇半開半合喘著粗氣,睜著眼看著羅香雪在一旁嚶嚶抽泣,他心裡浮起一種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一方面因手刃仇人而快意。另一方面卻又覺愧對羅香雪而暗自負疚,羅香雪對自己一往情深,而自己卻親手殺死她的父親,這樣的局面,令她一介年輕女子又如何能承受得住?即便是堂堂七尺男兒也是不能釋然的!
柳如煙瞧她哭聲悽悽,珠淚低垂,心中更是愁腸百結,此情此景,他似乎已不能再面對她,同樣,羅香雪滿心苦痛,她的一顆心早已被這場仇恨揉碎了。
她握著父親的手,不時抬頭焦急地望向房子那邊,中年婦人奔進房間,一陣翻箱倒櫃尋找,終於找到一個紅色瓷瓶,她又轉身急匆匆朝這邊快步奔來。
羅香雪瞥見她的身影,招手呼道:“娘,快,爹快不行了!”她神情焦急,不停安撫著羅林,希望他能夠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