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一語成讖。
你看,所以老一輩的人總說年關面前要忌口,有些話不能亂說,不能亂喊,更不能亂罵。
命運是順著至親至愛的口走,詛咒樣樣靈驗。
這場風波回到陳家後依然沒有停歇,蒲么美的一頓暴打和謾罵直到深夜。
陳小秋這半年很少再被晚上罰站露臺因為蒲么美說陳小秋大了,是大姑娘了,儘量不罰站露臺丟人。
可今天蒲么美忍不住。
陳小秋站在露臺上,深夜的寒風比橋下的北風更加刺骨、冰冷。
黑暗中,她精神渙散,站得搖搖晃晃。
一整天在橋下守攤,她腳都站腫了,真的又累又困。
陳小秋盯著遠處萬家燈火的亮光,想起蒲立德,她在黑暗中無聲的流淚。
淚是熱的,滾燙的,順著臉頰劃出一道一道溝壑。
陳國棟出來喊陳小秋趕緊去睡的時候已經12點多了,陳小秋連外套都沒有脫倒頭栽在自己的小床上。
可痛到極致,累到極致後,她發現自己回到床上反而不困了。
黑暗中,她想起今天拉棺材的男人。
想起那口黑漆漆的棺材。
有一種莫名的恐懼,那口棺材要裝的會不會是自己呢?
陳小秋胡思亂想,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黑漆漆的棺材,還是村裡的劉婆婆死了以後。
劉婆婆家就在文婆婆家旁邊。
文婆婆家老屋小木樓旁有一條窄窄的巷道。
那個巷道是通往熱鬧老街的必經之處,老街上有小賣部,蒲立德經常拿五毛或者一塊錢給陳小秋,讓陳小秋自己去買零食吃。
但那個巷道又窄又黑,陳小秋很害怕。
最害怕的是,那個巷道靠著的一排矮木屋裡住著一個有點胖的劉婆婆。矮木屋漆黑漆黑的,劉婆婆眼神也很兇,陳小秋的印象裡劉婆婆從來沒有對孩子們笑過,反而是經常兇巴巴的說村裡的孩子們亂跑,吵得她頭疼睡不著覺。
劉婆婆的一雙眼睛常年烏黑,面色沉沉,老年斑遍佈在滄桑的面龐,她的牙齒也落光了,一笑起來有種瘮人的感覺。
她一個人獨居在小巷的黑屋裡很多年,聽村裡的老人說劉婆婆是幾個兒子不孝順被趕出來的,她脾氣怪,半邊身子偏癱,行動不便,平時也很少洗澡洗頭,以至於整個人的形象尤其可怕。
村裡的小朋友都害怕劉婆婆,還有人背地裡給劉婆婆起外號叫老巫婆。
陳小秋覺得劉婆婆很可憐,蒲立德管教非常嚴格,不允許陳小秋有一點不尊敬老人。
所以雖然陳小秋從來沒這樣喊過劉婆婆,但她依然非常害怕劉婆婆,尤其是劉婆婆衝她笑的時候,陳小秋都要嚇哭了。
張望他們那些熊孩子愛玩躲貓貓的遊戲,都偷偷摸摸藏進劉婆婆的黑屋子裡,陳小秋從來不敢靠近,但張望膽子特別大,專門往劉婆婆屋裡鑽,其他小朋友都害怕劉婆婆根本不敢去找。
劉婆婆家還有一隻綠眼睛的黑貓,它會抓人撓人,也很恐怖。
後來一個盛夏,劉婆婆好多天都沒有出屋子。
村裡的老人都說好些天沒見到劉婆婆,該不會是……文婆婆專門帶著幾個人撬開了劉婆婆的屋子門。
門一開一大股臭味撲鼻而來。
劉婆婆死了。
死在哪天,無人知曉。
她的兩個兒子終於來看她,替她買來棺材,擺在黑屋的側邊的院子裡,蒲立德帶著陳小秋去吃席。
調皮的張望悄悄拉著陳小秋透過棺材縫看見劉婆婆的臉。
慘白透著灰,劉婆婆的眼睛怒目圓睜,猩紅一片。
陳小秋嚇得當場失聲,回去高燒不退,半個月後都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