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辰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強自按捺下心頭翻湧的情緒。她微微抬眼,打量著這方寸之地,月色從窗欞透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趙老夫人可還有什麼吩咐?\"門外守衛漫不經心地閒話家常,聲音透過門板傳來。
\"不過是叫把人帶來罷了,也沒說旁的。\"另一人答道,語氣裡盡是漫不經心。
\"砰——砰——\"遠處突然綻開幾朵煙花,絢爛的光影透過門縫流瀉進來,將守衛的身影勾勒得清晰可見。一人倚在門框上,姿態慵懶;另一人歪著身子,百無聊賴地踱著步子。
柳如辰屏氣凝神,小心翼翼地活動著被縛的手腕。她蹙眉思索片刻,隨後極輕地用腳尖勾住鞋跟,將那雙礙事的厚底鞋一點一點地褪下。
\"咱們要在這兒守到幾時?外頭花燈會正熱鬧著呢。\"一個守衛突然開口,語氣裡滿是嚮往。這話令柳如辰動作一頓,愈發放緩了手上的動作。
\"哪那麼快,怕不是得守到明兒去。\"話音未落,便聽得\"咔嚓咔嚓\"的脆響,竟是那人在嗑瓜子。
\"哎喲,你這從哪兒摸來的瓜子?分我點兒,我晚膳都沒來得及用就被差遣來這兒了。\"另一人忙不迭地湊了過去。
柳如辰屏息凝神,趁著門外守衛放鬆警惕之際,咬緊牙關,一點一點地將被縛的雙手自背後挪動。她小心翼翼地彎腰,讓手腕從腰際滑過,終是將手挪至身前。這般動作雖不算太難,卻也叫她額上沁出了一層薄汗。
她躡手躡腳地穿回方才脫下的鞋子,目光在昏暗的室內來回搜尋,想尋個鋒利物什割斷這該死的繩索。可這房中竟是一應尖銳之物都被收走,乾乾淨淨,不留半分可乘之機。
外頭人聲嘈雜,她藉著透進來的微光,仔細搜尋了幾圈,卻是一無所獲。無奈之下,她索性在桌邊落座,暗自思忖對策。
\"你怎的這般晚才送來?\"門外突然傳來一道詢問聲,嚇得柳如辰猛地起身。不料裙角卻被桌邊一處參差的木刺掛住,扯出幾根細絲。她連忙屏住呼吸,生怕驚動了外頭的人。
\"可帶了什麼好物什來?\"又一人問道。
\"今晚可是有紅燒肉呢!\"那人語氣裡難掩歡喜。
\"今兒個上巳節,老夫人心情好,賞了全府上下的!\"
\"那便放在這兒吧。\"說話間,腳步聲漸行漸遠,終是消失在熱鬧的街市聲中。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叫賣聲,更添了幾分煙火氣。
趁著門外二人專心用膳之際,柳如辰屏息凝神,將繩索抵在桌邊那處參差的木刺上,來回摩挲。她雙手微微用力,繩索與木刺相磨,發出極輕的\"簌簌\"聲,卻被外頭的人聲掩去了。
寒冬臘月裡,她額上卻沁出了一層薄汗。磨了許久,繩索卻只堪堪破了些許表皮。反倒是她的手腕,因不斷摩擦已是一片嫣紅,隱隱滲出血絲,陣陣刺痛。
正當她咬牙堅持之際,忽覺手腕一鬆。定睛細看,竟不是繩索被磨斷,而是在反覆的摩擦中,那死死勒住的繩結竟自行鬆脫了。
她輕輕揉著痠痛的手腕,活動了下幾近麻木的手肘。深吸一口氣,她躡手躡腳地朝門口走去,每一步都仿若踩在刀尖上。
\"砰——\"一聲巨響,木門應聲而開。那門外二人正捧著飯碗閒話,猝不及防之下,手中的碗\"哐當\"一聲跌落在地,瓷片四濺。
兩個守衛見柳如辰徒手而立,不約而同地撲了上來。
柳如辰唇角微勾,身形一閃,左手成拳,迅若驚雷般擊中一人腹部。那人吃痛弓身,尚未來得及反擊,她已是輕盈轉身,玉足如閃電般掃向另一人膝彎。那人猝不及防,重重跪地,未及掙扎,便覺後頸一陣劇痛,眼前一黑,癱軟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