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驃騎將軍的眉毛覆壓在冰雪之下,似乎也有些攢緊了。
時間漸漸逼近,我幾乎要站起來去找個東西墊著,準備接受懲罰了。
半個時辰到了,雪還在下個不住。我研究起他的眼神來,期望從中看出破綻,設法讓他收回成命,使我免受皮肉之苦。
他的眼睛澄澈坦蕩地一望到底,也許是太乾淨了,又什麼都看不出來。
這種眼神太奇怪了,我從來沒有見到過人類有如此的目光,有一種純粹的堅定在裡面,動搖退縮似乎都與此人無關。我感覺到,這不是一個我求饒,便會放過我的人。
既然如此,我立刻放棄了對那雙眼睛的研究。我很少有興致去研究人,除非,對方是我的狙殺物件。
就在我即將成為俎上之魚的時候,雪珠悄然停止了,一枚淡淡的月亮撥開雲層,安靜地看著我們。
他望著僥倖逃過一劫的我,道:“回去睡覺。”
我連忙站起來,再也顧不得什麼禮儀規範,逃也似得離開他。
“你給我聽著!”將軍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急忙轉身,恭謹站好。他一字一頓道:“在本將軍的心目中,你們的性命永遠比匈奴人的性命重要!記住了沒有?”
我倒退一步:“啊?”
他好不容易把我放生了,我的正確選擇是:抓緊時間、抱頭鼠竄、逃命要緊!
我沉著頭快步走開,迎面一匹快馬上歪歪斜斜坐著一個人,他疲憊不堪、衣衫破裂,三分似人七分像鬼,與驃騎將軍那俊秀奪人的璀璨造型相比,簡直是人鬼殊途。
我掩目而走,免得被這個劣等兵猥瑣的形象破壞了今晚的感覺。
他直接衝到驃騎將軍面前:“稟報將軍……”
將軍迅速站起:“怎麼樣?”
一陣低語聲被我甩在了腦後。
又要打仗了,我想。我得趕緊抓緊時間休息。
我剛剛合上眼睛沒多久,就被人用力搖動。我爬起來揉著眼睛,怔怔地看著驃騎將軍,他就在我的面前。
我駭得大叫一聲——難道又下雪了,他找我罰軍棍來了!
西西嘶叫一聲,四蹄彈起,就要驚馬。將軍一掌按住西西的脊背,一隻手拉住西西的韁繩,西西喘著氣重新平靜下來了。
“你快起來,跟他們出發刺探敵情。”他指著身後的一小隊人馬。
“什麼?”我看見天上還很黑,我可能睡了一個時辰都不到。他把我拉起來,不由分說道:“現在,你是這支斥候隊的人了,隊長周虢會給你把事情說清楚的。”斥候隊就是古代的偵察兵。
他把我像小雞一樣捉起來放到馬背上:“事不宜遲,快點出發!”還轉頭對周虢他們道:“這孩子的眼睛很特別,你們行軍偵查的時候多問問他。”
我的眼睛很特別?
這句話要是點上蠟燭,插上玫瑰,坐在法國大餐面前這麼說該多好。如今,我只是昏頭昏腦地跟著一群不認識的人向東北方向飛馳。
一路上週虢告訴我,今天我們經過了與屺月國的惡戰,將軍可能在籌劃把下一個戰場放到踔老國部落。我們這支斥候隊的任務就是要搶在大軍壓境之前,搞清楚踔老國部落的一些情況,避免漢軍與敵人的軍隊直接碰面。
時間很緊張,斥候隊十二名士兵上半夜動身,下半夜全軍都會開動東行。我們要蒐集情報後原路返回,搶在明日太陽下山前,給將軍一個可靠的訊息來源。
我看著周虢憔悴的面容,想起了從將軍那裡出來的時候,遇上的那個歪歪倒倒狼狽不堪的鬼傢伙,他大約也是斥候隊隊員?
哦,明白了!
鐵螭騎覆沒以後,我被將軍大人一腳踹到這種三分像人七分似鬼,超沒氣質,形象猥瑣的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