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李未遲的勢力被他知道了?
不可能…沈臨鶴想到這一點又瞬間否認了。
先不說李未遲如今在李赫全心目中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任人宰割的皇子,單就他和李未遲的關係,便是李赫全所不知的。
所以,轉入金吾獄,究竟是為何呢?
沈臨鶴緩緩閉上雙眼,摒除外界的嘈雜。
他在腦海中不停地推演、假設。
忽地,感覺到一道熟悉的視線凝在他身上,沈臨鶴睜開眼朝那處看去。
只見人群后,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素白衣裙的女子提燈而立,正遙遙看向他。
目光平靜,如同在看一件毫無關聯的物品。
沈臨鶴對上這目光,正要無奈地輕嘆一聲,卻忽而頓住了。
他突然琢磨過來,金吾獄以刑罰聞名,進到獄中的人只有兩種情況,要麼死了,要麼去掉半條命。
若是…他在金吾獄受刑,南榮嫿即便心裡沒有他,但若是為了和祖父的交易,說不定會貿然進去救他!
她會如此,那他性子急躁的母親更會如此。
甚至,祖父的舊部也會如此!
所以——
沈臨鶴,是餌!
釣的便是沈家的擁護者!
沈臨鶴頓時渾身緊繃起來。
他對上南榮嫿的目光,輕輕搖了搖頭。
南榮嫿一瞬間便明白了沈臨鶴的意思,他讓自己按兵不動。
金吾獄,她去過,那裡林林總總的刑罰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即便沈臨鶴從小習武,進到那種地方,不死也得扒層皮。
不過她雖心有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
她明白,沈臨鶴定有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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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除夕,魁首道上張燈結綵。
原本好好一個年,因著沈臨鶴的入獄,國公府沒了以前過年時的熱鬧,變得很是冷清。
沈士則給府中奴僕放了假,允他們回家過年。
除了府中三兩個家生子,再沒有旁的僕役了。
正廳中圓桌上擺了四菜一湯,沈夫人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
“也不知臨鶴在獄中吃不吃得上飯。”她幽幽說了一句,眼圈便開始通紅。
平日裡,沒少責罵自家兒子,可那是她心頭上的肉,怎麼可能不牽掛。
沈士則吃得倒是香,一口菜、一口肉再喝上一口小酒。
沈夫人見他這沒心沒肺的樣子,恨恨地從桌子底下使勁踩了沈士則的腳。
沈士則‘嗷’一聲,手中的筷子也沒拿穩,掉到了地上。
他一臉委屈地看了一眼自家夫人,“夫人,你這腳可是上過戰場的,當年踩著三個敵軍大漢竟是硬生生讓他們爬不起來,我…我可比不過他們啊!”
他感受著腳背上的疼痛,估摸著是腫了。
沈夫人沒好氣地看他一眼,“你兒子還蹲在牢獄中呢,你還能吃得下!”
沒想到此話一出,沈士則更是一臉委屈,眼圈竟也紅了起來。
“想當年,大慶國初立,朝中有蠅營狗苟之人私以為慶啟帝厭惡沈家人,於是將我扣上莫須有的罪名押入了大理寺牢獄,我當時在牢中吃不好睡不好,覺得夫人定是也擔心得吃不下去,可沒想到半月之後回府,你竟是胖了兩圈!”
沈夫人聽他提起往事,一時啞口無言,她張了張嘴,訥訥道:
“當時大理寺不是還有衡昌護著你嘛,我知道你定不會受委屈的。”
說罷,她又長嘆一口氣,眉頭皺起,“可憐我兒,孤零零在那臭名昭著的金吾獄,也不知有沒有受刑…”
說著說著,竟抽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