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露哀慼之色,“當年大慶國初定,國庫並不充盈,容婉皇后身為一國之後,號召整個後宮勤儉節約。她以身作則,身邊只有兩個宮女侍奉,而她偏偏還要命其中一個專門照應太子的日常起居,那人便是我!”
“我在欞月宮和東宮兩頭跑,有時另一個侍奉皇后的宮女顧及不上,皇后便什麼事都要親自動手。”
這個叫初盈的宮女輕嘆一聲,“你們定是想不到,堂堂的皇后,若是忙得錯過了飯點,要自己在小廚房生火做飯!”
她朝李仁平恨恨看了一眼,目光中全是哀怨,“李仁平,你定是不知,每隔一日,便要給你送的銀耳羹,是容婉皇后親自熬的!”
“不可能!”李仁平呼吸急促,怒吼出聲,“你是她的宮女,自然為她說話!她…她就算對我好一些,那也只是做做樣子,為的就是在父皇面前留個好印象,在眾臣子面前擺出個慈善的皇后模樣!”
初盈聽他竟然這般看待容婉皇后對他的好,心中怒極,眸子裡猶如一陣颶風颳過,紫色的海浪劇烈地翻湧起來。
“你這個喂不熟的白眼狼!”她的聲音也好似在浪中翻湧。
李仁平一撇頭,見殿外的雪水竟真的翻起了巨浪!
一個浪頭拍過來,正殿的門檻再阻攔不住,水嘩嘩地朝殿內湧入。
李仁平心頭一顫,忙朝南榮嫿身後又走近了些。
“南榮姑娘,你說這不…不是幻境?那這一切如何解釋?!”
南榮嫿這次連回頭都懶得回了,她目光注視著殿中越漲越高的雪水,依舊一派閒適模樣。
“這就要問初盈了。”
“問她?”李仁平對上初盈那滔天怒意的目光,卻開不了口。
當年,按說只有容婉死在了這欞月宮,可為何初盈的魂魄卻在此?
初盈似乎看破了他的疑惑,回想起過往, 她的面容漸漸扭曲起來。
“我的魂魄被困在此處十幾年!全都是拜你所賜!”初盈咆哮著。
又一道浪頭打過來,雪水已經漫過了李仁平的小腿。
“當年,容婉太后自縊於殿庭中時,我恰好回家省親,不在欞月宮,可待我回來時,一切都變了!”
“欞月宮大門處有士兵阻攔,我進不來,他們說是太后出了事,可我不信,明明我離開的時候,太后還好好的!”
“於是我便尋了個狗洞,鑽了進來,可當我進來時,卻…卻恰好看到你…拿著一把鐵鍬…”
初盈話還沒說完,李仁平一下變了臉色,“夠了!”
他瞪大的雙眼中佈滿了血絲,一張瘦削的臉上表情倉惶,好似初盈接下來要說的話是他萬萬不想再提及的。
初盈見他這樣,卻是嗤笑一聲,聲音蒼涼:
“怎麼?敢做卻不敢認嗎?”
她踏著殿中翻湧著的雪水,朝李仁平一步步走近,冷冷說道:
“世人都以為太后歿了之後被葬在了皇陵,長久地陪伴慶啟帝。”
“然而他們都不知,其實…太后的屍骨被你埋在了殿庭中的海棠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