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嫿正琢磨著要如何帶雙喜翻過城牆,遠處的官道上漸漸出現了一隊車馬。
車隊的規模不小,看起來不像是尋常商隊。
許多帶著刀劍的扈從在車隊周圍守衛,那些扈從一看便不是普通侍衛,各個步伐沉穩、擺臂有力,應該都是武功不弱的練家子。
而車隊中最顯眼的卻是中間的一輛寬大馬車。
馬車前有四匹高頭大馬,按照律令,聖上駕六馬,諸侯與皇子駕四馬,如此說來莫非是駐守外地的侯爵?
車隊繼續前行,離流民所在之地越來越近。
就在車隊要經過流民聚集之處時,有扈從快走幾步到了寬大馬車的一旁,好似與馬車中人說了什麼。
隨後,車簾被人從裡掀開。
一個年輕公子探出頭來朝流民這邊張望,眼中全是好奇之色。
隨後,他便與盈盈立於雪地之上的南榮嫿四目相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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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已經持續了兩個多時辰,太子李赫全坐於龍椅一旁的梨花木椅子上。
他聽著大殿中嘰嘰喳喳的爭吵聲、辯論聲,覺得自己根本不像在朝堂上,反倒像是在民間的集市中。
今早一上朝,便有官員提出了城門外流民聚集一事。
城門緊閉,不讓流民進入,城內百姓亦無法出行,官員們對此頗有微詞。
李赫全雖貴為一國之太子,如今聖上與國師都不在,他便是大慶國實實在在的掌權人,可他畢竟還未坐到龍椅上,仍需要底下這些聒噪官員的支援。
他不能直接表明自己是因為國庫空虛沒有想到應對之策,於是才將流民拒之門外。
思來想去,他隨口編了個藉口,那便是收到密報,流民之中混有敵國的探子和士兵。
御史大夫謝坤一直默不作聲,但想起城門外流民此刻還在忍飢挨凍,朝堂上卻一直沒有最終論調,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如今流民已在城門外待了整整一夜,又冷又餓,微臣建議先為流民們分發冬衣以及食物,然後儘快排查可疑人員,若此項工作耗時不短,那便在城門外安營扎帳,讓大慶國的百姓能抵擋一時嚴寒。”
謝坤開了口,大殿之中安靜了一瞬。
許多官員紛紛點頭、附和謝坤的建議。
這是目前能防止敵國探子進京,又能減少百姓傷亡的最好的辦法了。
然而李赫全臉上卻全然沒有喜色。
城門外如此多的流民,分發冬衣以及食物,那可得消耗不少銀錢。
此外,南邊還有源源不斷的百姓往京城來,若將他們都安置好,國庫定是承受不住的。
更何況後期賑災仍需大量的銀錢。
官員中,站在靠前位置的戶部尚書丁鄂收到了李赫全偷偷遞來的眼色,他心中一緊,趕忙出列道:
“謝大夫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安置流民、賑災哪個不需要大把的銀錢?我戶部說變就能變出銀子來嗎?”
謝坤掃他一眼,沉沉開口道:
“怎麼,丁尚書任戶部尚書五年有餘,我大慶國這幾年蒸蒸日上,稅銀一年比一年收的多,這都是年底大計之時丁尚書自己彙報的,怎麼如今該拿出來救濟災民時,丁尚書卻說沒了銀錢,那請問國庫的銀錢都進了丁尚書自己的腰包嗎?”
謝坤是御史大夫,平日裡就不苟言笑,一字一句極有威嚴。
丁鄂竟被他這套嚴密的說辭給唬住了,眼睛不自覺往李赫全那瞟。
李赫全暗自咬了咬牙,真是沒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