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平一眼就認出了他,他正是看守欞月宮的宮人之一。
李仁平心中煩躁起來,今日是先帝的生辰,那老女人莫非因著沒讓她前去皇陵祭祀,便惹是生非嗎?
“何事?”李仁平不耐煩道。
那老太監顫顫巍巍地抬頭看了一眼李仁平,哆嗦著唇回道:
“太…太后,薨了!”
李仁平一瞬間愣住了。
薨…了?
那個曾經摸著他的頭,喚他‘平兒’的女人…薨了?
李仁平一路恍惚,直到到了欞月宮,看到海棠樹上吊著的宮裝女人,他才相信了這個剝奪了他母親一生幸福的女人,真的死了…
死了?
死得好哇!
他的計劃終於可以實現了…
“原來是這樣。”
李仁平身後忽地響起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
他倏然間回頭去看,見是一個素衣執燈的女子。
“你…”李仁平剛要訓斥這女子的無禮,可話到嘴邊卻停住了。
他的腦海漸漸清明起來,半晌後終於想起此時已是慶曆二十九年,眼前這女子…
“南容嫿!”李仁平恨恨喊道。
他驟然轉身環顧四周,果然海棠樹下已沒有了吊死的女人,而石桌石椅安安穩穩地放在樹下。
他復又回頭怒視南容嫿,說道:
“你方才對我施了法術?‘原來是這樣’是什麼意思,你…你看了我以前的記憶?!”
南容嫿此刻心情頗好,她的虛境之術大有精進,竟能讓李仁平沉淪其中,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她唇角勾著,看向大慶國帝王的眼神與看尋常人無異。
好似在她這裡,李仁平也不過是個穿了人身的魂魄而已。
南榮嫿語氣沉靜道:
“聖上讓我驅鬼,我不過是按照聖上說的做罷了。”
李仁平的眉頭皺起,“你驅鬼與朕何干?為何偏偏…偏偏讓朕回憶過往!”
李仁平此刻雖表面震怒,但實則內心驚駭得很。
這素衣女子的實力太過嚇人,若不是她停了方才的幻境,李仁平覺得他會毫無疑問陷在裡面出不來了!
南榮嫿依舊神色如常,她淡然回道:
“驅這欞月宮的鬼自然與聖上有關。”
李仁平一時有些心虛,可方才幻境恰好停在那個老女人吊死在樹上,後面的事…南榮嫿應該不知情才是!
他穩了穩心神,沉聲道:
“朕不知你在說什麼!你若想驅鬼便在此處好好驅鬼,若是不想,便趕緊離開皇宮!否則,朕自有辦法治你的罪!”
李仁平話音剛落,卻忽覺四周起了風。
那風四處亂竄,吹得海棠樹枝啪啪作響。
此時天空中,一朵厚重的雲飄過,恰好擋住了午時的日頭。
欞月宮頓時陰沉下來。
“這是你搞得鬼?”李仁平目露驚慌,眼睛不停地在欞月宮各處掃過。
而南榮嫿只微微勾著唇,沉默不語。
李仁平自然察覺出此處的不對勁,他此刻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
逃!
可他前腳剛邁出去,卻忽聽正殿中傳出一個女人淒涼的聲音:
“快放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