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是肯定的,劉海粟一直關注著徐悲鴻的動向,而且,認為自己所堅持的印象主義畫風在歐洲要比徐悲鴻的寫實主義畫風更受歡迎。
這兩位先後將中國文化帶入歐洲畫壇的代表人物,出訪歐洲時間前後相差不遠,往往是一前一後在一個國家展覽,似乎有著競爭比賽的味道。時隔幾十年後,劉海粟88歲生日的前幾天,回憶起赴歐洲展出時說:“我第二次去歐洲是最紅的一次,徐悲鴻在我前面先去了。這個講起來複雜極了,有許多鬥爭啊!”
據劉海粟回憶說,赴德舉辦柏林中國美術展覽會,是劉海粟第一次去法蘭克福講學的時候,同對方談判確定的,劉海粟回國後,就找蔡元培主持籌備。後來,劉海粟在坐火車的時候遇到李石曾,李石曾認為,若是去展覽,就不要光去德國,還要去義大利、法國、英國等等。(李石曾對徐悲鴻與劉海粟都曾談及過這件事情,但最後李石曾本人對此次畫展卻並不熱心)劉海粟好大喜功,當即高興地答應了。後來,李石曾預備成立一個“世界社”,具體談論這件事情。當時,蔡元培與葉恭綽都參加了,徐悲鴻也來了。
(劉海粟):“一到‘世界社’開會,徐悲鴻也來了,噢——鬥爭得很厲害!結果那天沒有談成,他們一起圍攻我,說了很多難聽的話。接下來又有許多事情,他們組織了許多人去行政院和*請願,還直接給德國政府打電報,說劉海粟不能代表去德國。
“結果弄到最後,他們把我給踢掉了,派徐悲鴻去,去6個國家。徐悲鴻先到德國,對中國駐德國的公使和德國方面的主辦機構說,劉海粟不能來了。他們德國人講信用啊,徐悲鴻去,他們不承認啊!說我們當初是同劉教授議定的。那麼妙極了,徐悲鴻先開了一個小規模的展覽,等我去的時候,他三天之前剛離開,我就在後面追,像抓老貓這樣的。後來我同他一前一後趕得越來越急,一直到了英國。他搶先到的,英國沒有給他開,我到了,英國人盛大招待……
“我用了一個德國秘書,樣子非常漂亮……很多主意都是她出的。她懂得我,同時懂得當地的社會、文化……我要把歐洲的展覽一個國家一個國家去辦成功,要把徐悲鴻比下去……我同徐悲鴻在歐洲鬥,他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不要說學問和智慧了,就像我有這種德國的女秘書,他就沒有!”
(《滄海》簡繁著,人民文學出版社,2002年8月第1版,第446…449頁)
從劉海粟這番自述中,可以看出,儘管時隔幾十年,但是劉海粟對發生在30年代的那段《申報》論戰依然耿耿於懷,更不用說在論戰的硝煙還未散去後的赴歐美術展覽,當時的徐悲鴻與劉海粟恐怕心中都憋著一股競爭的勁頭吧。
客觀地說,在歐洲,徐悲鴻的畫所受關注度並沒有劉海粟高,其中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兩人所堅持的畫派不同。徐悲鴻在歐洲留學八年,對寫實主義的先入為主,使他對歐洲風起雲湧的現代藝術不屑一顧,學院教育使他熟練地掌握了寫實的技巧和方法,也使他在國內已經形成的寫實主義觀念更得以強化。劉海粟則一貫主張,藝術不可用理智來衡量,他的畫注重表現瞬間的主體情感的直覺流露,他本人的畫也以寫意為主,劉海粟可謂很早與印象主義、後印象主義以及野獸派畫法心心相印。
20世紀30年代,正是印象派畫法逐漸風靡全歐洲乃至整個世界的時候,因此,以劉海粟為主的印象派繼承者毫無疑問地受到追捧。
徐悲鴻與劉海粟這兩位畫壇巨匠,儘管所持藝術觀念不同,卻都為中國繪畫藝術走出國門、走向世界做出了卓著的貢獻。拋開個人恩怨與暗自較勁不提,中國近代美術展覽會也是中國傳統藝術透過官方組織第一次正式與西方世界進行接觸,成為20世紀中西繪畫交流史上最為重要的一件大事。他們不僅將中國繪畫藝術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