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從不曾下過廚房,即使是對自己的老爹也不曾這般用心過。看在她如此勞心勞力的分上,阿四咬牙嚐了……一小口所謂的補湯。
味道還不錯,就是賣相差了點,不知道喝進肚裡會不會肉沒補回幾兩,反而拉得她脫水。
眼一閉,心一橫,她一氣全都喝了!
阿四順手遞了碗,酣丫頭接了過來走到門邊順手遞了出去,那裡早有個懂事的下人杵那裡等候良久——言有意發現做牛做馬連做狗伺候四小姐的日子又回來了,只是這會兒伺候的不是他的衣食父母,而是一個小丫頭,且人家全然不領他的情。
他也不知自己幹嗎跟在人家屁股後面繞圈圈,權且給自己找個藉口——當上漕幫女婿等於掉進錢窩子裡。
所以,乖乖去洗碗吧!
阿四見酣丫頭將這野心勃勃的言有意調教成這副模樣,著實有些忍俊不禁,“或許你便是老天派來治言有意的那個人。”
“啊!那阿四你狠了,居然能把大清的親王治得服服帖帖的。”酣丫頭想到宏親王那一臉的痴情就禁不住吐舌頭,“人家可是親王噯!親王哦!放著滿屋子的嬌妻美眷不要,跑這兵荒馬亂、瘟疫盛行的杭州城裡陪著你這位病美人,想想我都覺得感動噯!”
到底還是小姑娘家家,隨隨便便就被感動了。愛情可以是一瞬間的感動,可是相守一輩子卻無法靠這份感動綿延到永遠。
阿四低頭扯著錦被,喃喃問道:“胡順官呢?我醒來也有幾天了,怎麼沒見著他?”
“別提那個臭男人了,平日裡看著對你還不錯。沒想到你病得這麼重,他竟然把你丟在這裡,自己跑出去享樂了。”
說起胡順官,酣丫頭就滿臉憤憤,“你知道嗎?你病了這麼久,他居然放著你不管,跟左宗棠做起了買賣。說什麼越亂的地方就越能賺到錢,左宗棠將杭州城的戰後重建交給了他,他在這杭州城的生意又做起來了,還開了一家藥店,取名為胡慶餘堂。眼看著生意一天天好了,他的心也一天天大了。前兩日,他居然一氣弄了十二個美妾養在院裡,你聽聽!你聽聽這西邊的院子還真是鶯鶯燕燕一路歌聲不斷呢!”
自阿四醒來就覺得這耳朵邊上全是女子嘰嘰喳喳的聲音,再沒想到竟是胡順官弄了這麼些美妾養在院裡,還緊鄰著她而居。
“這可真是關鍵時刻瞧人心啊!”酣丫頭掰著手指頭拿兩個男人做比較,“宏親王那麼尊貴的一個人整日寸步不離守在這裡,一會兒招呼御醫為你診脈,一會兒命人弄藥燉補,一會兒又想法子弄些好玩的東西逗你高興。可他胡順官呢?除了做生意就是進西院跟那幫鶯鶯燕燕談笑風生,怕是都忘了你還病在這裡呢!”
阿四聽著,卻也只是聽著。不生氣不皺眉,像沒事人似的靠在床邊想著她的心事。
有時候她就是這樣讓人讀不懂,酣丫頭推推她,湊到耳邊問去:“阿四,你一點也不喜歡胡順官嗎?”
“喜歡啊!”她答得是酣丫頭意料之外的乾脆。好歹人家也是百年後的二十一世紀女性,感情之事沒什麼不可告人。
喜歡就是喜歡,她認了。
“那你知道他一下子弄了十二個美妾進屋,怎麼一點都不生氣?”女子的吃醋、嫉妒總歸要有一點吧!除非她壓根不愛那個男人。
阿四但笑不語,喜歡不喜歡一個人,可以用簡單的兩個字或三個字說清楚,可是對一個人的感覺卻是言語無法表白的。
她雖昏迷了許久,可意識仍模糊地清醒著,偶爾她會疲憊地睜開眼看看身邊陪著她、念著她的人。那段時間她聽到最多的就是那個草根男人的聲音,他的擔心、他的寂寞、他的關切,還有他的愛,全都從他的獨白進了她的耳根。
她聽得真切。
自她醒來後,他卻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