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可是這店裡唯一的回頭客,我去拿些尋常的酒來,陪我喝一杯。其他人都覺得酒的後勁兒太大,喝過一次便不肯喝了。”酒娘說罷轉身,只是身子搖搖晃晃,快要跌倒一般。
趙吏看著酒娘,忽然就抬腿踢翻了一張桌子,“別給我在這兒打哈哈,我沒空和你喝酒。”
“不喝也罷。”酒娘又轉身回來,有些怔愣地看著趙吏,半晌又呢喃著說,“他最愛喝我釀的酒了。”
酒娘呢喃著,竟是落下淚來。
“罷了,這麼多年我累了,你帶走我吧。”酒娘閉著眼睛坐在凳子上,似乎在等著趙吏的槍響。
只是等了許久,趙吏的槍聲並沒有響。
“我現在沒權利帶你走,可我要知道你幹了什麼。”趙吏轉著手裡的槍說。
他是靈魂擺渡人,他要送走的都是已經死了的人,他不能把活人給打死,縱使那人真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兒,活人的事兒不是他該管的。
酒娘依舊沒有說話的意思,只是愣愣地看著門口,一粒粒撥著手上手串的珠子,彷彿那門口馬上要進來一個頂重要的人物般。
“十年,他走了整整十年了,後天是他的生辰,每年的這個月份都會釀酒給他喝。”酒娘看向遠方,聲音沙啞,“只是普通的酒他喝不到。”
“所以你用魂魄當了引子,‘他’是你的丈夫,他死了。”嶽綺羅端著酒杯接到,聲音是少女特有的輕軟,可語氣還是淡漠的。
“是,我只是期望他能再喝到我釀的酒,也讓我能有這麼一個可以懷念他的方式。”酒娘無力地苦笑。
“‘以魂魄為引,死人能食陽間物。’這是書上記的古法。”趙吏拿著酒晃了晃,“可是那不過是傳說罷了。”
這樣的方法居然她會相信。那樣釀成的酒死人喝不喝得到是未知數,可活人喝了卻至少要醉一天一夜,
酒娘點了點頭,“我信。”不過酒娘也知道,與其說她信這些,不如說她放不下心裡的執念。
嶽綺羅在心裡冷哼一聲,凡夫俗子,真是蠢得可憐。只是這個愚蠢的女人似乎很愛她死了的丈夫。
趙吏翻出手機來查了查酒孃的資訊,說,“我不能告訴你,你還有多長時間的壽命,我只能說你的壽命很長。”
見酒娘不理他,趙吏繼續說,“我知道你祖上是有名的陰陽師,你也有點兒本事,不過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再幹些什麼。我可以答應你,給安排投胎的人說,讓你倆下輩子可以在一起。”
酒娘聞言眼裡閃過一絲光彩,可只是一瞬。
趙吏又掐著手指算了算,“不過…你的下輩子可能是你丈夫的下下輩子了。”
趙吏並沒有告訴酒娘,她是難得高壽的命格。
只是對於酒娘來說,尋常人祈求的高壽延年不過是毫無意義,虛幻等待的流水罷了。
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只是如今看來,酒娘要等的何止三年。
444號便利店照常營業,對街的酒館依舊開著,只是那酒味兒再也不是隔了老遠就能聞到的那種,酒娘僱了兩個人經營店,自己時常搬個凳子坐在店門口,一呆就是一上午。
趙吏有時開車經過也會對酒娘打個招呼,又過了月餘,酒館關了門,換成了一家餐館。酒娘把店盤了出去,不知去了哪裡,可趙吏知道,終於一日他們還會見面,那大概是自己渡她的時候。
444號便利店裡,夏冬青拿著手裡的信封很想甩到趙吏臉上,然後揍他一頓。就因為他喝多了誤了一天班,趙吏就扣了他整整一半的工資!
拿著手裡薄薄的幾張紙幣,夏冬青盤算著一天吃幾碗泡麵可以撐過一個月。
再看看正坐在另一邊晃著腿往嘴裡丟糖豆,一派悠閒的嶽綺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