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晏英在場,所以這日的喜宴就破格沒有擺在北靜王京中的府邸之內,而設是在宮中舉行,仍是五品以上的所有官員攜帶家眷出席,所以秦菁過去的時候西華門那裡沿路已經人山人海,擠了很多等著看熱鬧的命婦小姐。
秦霄一身大紅喜服,金冠束髮,燈光之下就更顯得面目儒雅俊朗,在儀仗的引領下他端坐在一匹通體雪白的高頭大馬之上款步而來,沿路皆是一眾命婦小姐或驚豔或興奮的議論聲。
那儀仗走的很慢,吹吹打打的等到整個隊伍沒入宮門已經足足用了大半個時辰。
秦茜攥著秦菁的一隻手,扯著脖子往前面的隊伍裡去張望秦霄的背影,上一次在獵場上她對婗靖的印象並不好,所以此時態度裡就帶了幾分扼腕喃喃嘆道:“那個婗靖公主真的是又虛偽又潑辣,還眼高於頂討厭的緊,北靜王叔娶了她不曉得以後要怎麼過日子呢!”
秦菁回頭看一眼她氣鼓鼓的模樣,只莫名搖頭笑了笑,並不接她的話茬,反倒是旁邊的安綺聽了很不能苟同的去拽秦茜的袖子糾正道:“永樂小姨母,那個大晏公主要是嫁了北靜王爺,你們一會兒不是都要管她叫嬸嬸了麼?”
秦茜聞言臉蛋憋得通紅,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笑過之後又惱憤的苦著臉跺腳:“真是的,平白無故的還讓她在輩分上佔了便宜,皇姐,一會兒行大禮的時候我們不要去了吧,要我叫她嬸嬸,我可開不了口!”
“這麼大的日子,怎麼能不去,有大晏的皇帝陛下在場,我們刻意避開豈不是要父皇當眾失禮於人前了嗎?”秦菁輕聲道,卻並沒有心思糾結於這個輩分問題,而是一直若有所思的盯著那隊遠去的儀仗想事情——
婗靖是肯定不會甘於嫁到大秦來的,而那秦霄從頭到尾聽之任之的態度太過謙和,在她看來這本身就是一個最大的問題,可偏偏這雙方竟然都能耐得住性子,只怕這場婚禮不能就這麼過了,回頭能不能順利拜堂還是未知數,她實在是沒有心力去計較一個無關痛癢的稱呼問題。
秦菁兀自想著不免晃了下神,然後就感覺身邊安綺在拽她的袖子:“姨母,公主姨母?”
秦菁回頭,遞給她一個詢問的眼神,“怎麼了?”
安綺四下裡看了看,見著人多也不敢鬆開她的手,歪著腦袋想了下就攥著她的手往旁邊的人堆裡鑽:“你跟我來!”
秦菁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就狐疑的由她拉著擠到後排,安綺只走了幾步就在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背後止了步子,她個子矮,夠不到那人的肩,就小心翼翼的抬手去戳了戳他的後腰。
秦菁皺眉,剛要喝止她,前面那人已經迴轉身來,一雙桃花美目微笑含情,卻是個挺眼生的模樣。
秦菁不動聲色的快速將他打量一遍,身邊安綺已經笑彎了眼睛,往前一步仰著脖子興奮的對那男子道:“叔叔,叔叔,你還記得我嗎?”
這個人的氣度非同一般,絕非等閒,秦菁對他生出一種本能的防備來,卻想不通安綺怎麼會認識這樣的一個人,而更奇怪的是那男子見到安綺竟也沒有半分詫異,反而十分自然隨意的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頂,微笑著點頭道:“當然!”
安綺馬上就高興的手舞足蹈,見到秦菁還皺眉不解就悄悄的示意她彎身下來,頗有些掩耳盜鈴的架勢掩著她的耳朵用半大的聲音解釋:“公主姨母你還記得那天在靈隱寺外頭有個好心的叔叔幫我掛平安符嗎?就是他啦!”
有了安綺的這番介紹,樊澤的目光也這才移到秦菁身上,他的個性本就十分的灑脫不羈,示意也不拘禮,只是象徵性的拱手施了一禮道:“微臣樊澤,見過榮安公主!”
這個人——就是白奕提醒她要特別注意的大晏英帝的授業恩師樊澤嗎?可是他這氣質風度卻完全與她想象中的模樣背道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