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泰公主謹小慎微的日子過慣了,眾所周知是個膽子小不擔事的,卻只有秦菁不以為然。
她自幼長在宮廷,和曾氏這些半路嫁入皇家的皇子妃不一樣,她很清楚宮裡長成的女人的韌性。
就如同當初的藍月仙一樣,眼前的廣泰,越是在那樣卑微狹小的縫隙裡求得了一線生機,內心裡的強大,才是外人誰都沒有辦法預料到的。
眼下的這個情況,雖然常海林還昏迷不醒,但哪怕是和他同處一室都讓廣泰公主覺得如坐針氈。
曾氏此言無疑是正中下懷。
“好——”廣泰公主虛弱的應了一聲,慢慢把茶碗擱在桌上就要起身。
“廣泰!”秦菁就勢一把按下她的手。
她的指尖細膩而略帶了幾分涼意,落在面板上,明明是極其清潤溫和的觸感,廣泰公主卻覺得像是被毒蛇的信子舔過一般,猛地一個機靈,險些將手邊茶碗撞翻。
秦菁笑意綿綿的看著她,溫聲軟語的勸道,“現在成渝公主這裡正亂著,可別是還有些不三不四的人物潛在暗處,依照本宮看來,你還是留在這裡,和我們呆在一起比較穩妥些。”
她不確定,除了這常海林和雪鈴之外,今天這個局裡面,廣泰公主還有沒有別的同夥。
但小心駛得萬年船,她又怎麼能給這女人一個可能去與人串供另尋出路的機會呢?
廣泰公主似乎也是明白秦菁有意防著她,死咬著下唇,使勁垂眸不去和她對視。
旁邊的曾氏聞言卻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這話說的也是,反倒是我考慮的不夠周全,眼下這裡正亂,還是大家呆在一處安全些。”
“是,還是嫂嫂們考慮的周到。”廣泰公主小聲應道,使勁低垂的眼眸之下卻隱隱透了絲幽光出來,不巧又被壓下去的濃密睫毛蓋住。
秦菁側目看一眼稍遠處還在給常海林處理傷口的大夫,抬手招呼了一個婢女近前,吩咐道,“正好這裡有大夫,廣泰公主方才受了驚嚇,去請大夫給公主開一貼定驚安神的藥,煎了送過來。”
“是,殿下!”那女婢應道,走過去把秦菁的話對大夫說了。
之前對付常海林,靈歌下的狠手,他的傷口又在頭髮底下掩著,並不十分容易處理。
“知道了知道了!”大夫本來就焦頭爛額忙的一身是汗,性情難免有幾分暴躁,但是礙著對方達官貴人的身份,也不敢怠慢,就著婢女準備的紙筆潦草的寫了張方子甩給她。
那女婢捧了方子出門。
屋子裡三個人各自坐在椅子上,秦菁什麼也不肯透露,曾氏也識趣的一字不問,廣泰公主更是沒有理由說話的一個。
好在旁邊有那大夫在不住的忙碌,否則當真是連心跳聲都遮掩不住。
不過她們這裡也沒能冷場太長的時間,林管家的人去偏廳傳了成渝公主的口信之後,不多時劉氏和吳氏等人也都循著血腥味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院子裡趴著個皮開肉綻的婢女雪鈴,屋子裡一灘血來不及清理,椅子上還歪著個半死不活的常海林。
就在這樣血腥味濃烈的環境中,廳中三人神色各異,居然——
還能鎮定自若的品茶?
廣泰公主垂著頭,看不見表情。
二皇子妃曾氏,雖然一眼看去氣定神閒,眉心那裡卻有個小小的褶皺,明顯是在硬撐。
所以雖然說是鎮定,三人之中真正鎮定著的,也就只是秦菁一人。
“這又出的什麼么蛾子?這前後才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怎麼就沒個人樣了!”吳氏才剛走進院子裡就先嫌棄的掩著鼻子瞥了眼雪鈴。
隨行而來幾位郡主裡頭不乏年紀稍小些的,當即都被嚇的面無血色,畏畏縮縮的在人後一聲不吭的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