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這樣鄭重其事,秦菁心裡就越發沒底,狐疑著被他扶到桌旁石凳上坐下。
白奕也一撩袍角坐在她旁邊的位子上,探手過去將她的兩隻手都捧在掌中捂著,然後才是神色凝重的開口道:“近日來你同徵西大將軍之間的書信往來一直沒有間斷過吧?”
徵西大將軍是當年景帝追封蕭衍的諡號,後來蕭羽接管兵權之後便承襲此號。
“嗯?”秦菁敏銳的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脫口道:“華泰她這次謀算的事情和祈寧有關?”
前世今生秦蘇對她使的絆子都不少,只是卻從未脫離過後宅女子之間那些小家子氣的目的,如今她竟能算計到千里之外的蕭羽身上——
也難怪白奕會疑心她身後還有高人指點。
“那倒也未必!”白奕抿抿唇,深深的看她一眼道:“你不是好奇那錦囊裡的東西麼?如你所料,那的確是出自陛下書房的軍機要案,而且相關之事正是邊城祈寧和和你表兄蕭羽,是軍中有人呈予陛下稟報他言行舉動的密信,還有——近期和西楚之間可能又要一場惡戰了。”
如此以來秦蘇處心積慮設計的那個大陰謀便是徹底浮出水面:她先是派人竊取了景帝書房中的軍機要案存於錦囊中掩飾,然後交予趙水月,之前趙水月隨同秦菁和秦茜一道在御花園中散步,那名婢女意圖撞上秦菁也是有人預先設計,正好在關鍵時刻趙水月拽了一把她的袖子,藉著將她來開的空當偷偷將那錦囊塞到她的袖子裡。
這個場景也許那趙水月是提前私底下演示過無數次,但是秦菁還真就一點沒有察覺到異樣,只是——
她不信趙水月!從一開始就不相信!
重活一世,她比任何人都多疑,從趙水月無緣無故以衝撞秦蘇的由頭來對她示好的時候她就對那個女子存了戒心,只是找不到證據,她也便按捺不提,但在關鍵時刻卻正是這一點戒心起了作用,於懸崖邊上救過她一回。
趙水月和秦茜交好,當時三人站在一起,明明趙水月離著秦茜還要近一些,關鍵時刻她卻未去推開秦茜,而捨近求遠的來拉了自己一把,這個舉動的本身就是趙水月最大的破綻。
誠然那時候秦菁還沒有想透秦蘇的真實意圖到底是什麼,但她本謹慎,一旦有了疑慮便不會留在原地坐以待斃,所以只待秦茜一走,她便馬上撇開趙水月溜了,在趙水月被靈歌引開的同時,她便找了個隱秘的地方蒐羅自己的全身,繼而發現了這個本不屬於她自己的錦囊。
因為隨後還要去嘉和殿配合著景帝演戲,那錦囊秦菁肯定是不會冒險帶在身上的,而時間緊迫之下她也來不及細看,就吩咐了蘇沐暫且轉交白奕處理,省的留下什麼後患,卻不想那裡頭裝的竟是這麼一件東西。
好在是發現及時,否則,這個東西一旦被當場搜出,等待她的就絕不是一樁心不甘情不願的所謂聯姻了。
私下盜取軍機秘要,與通敵叛國的罪名差不多,都是罪無可恕,絕對容不得她再翻身。
也難怪秦蘇會下了那麼大的本錢來做這一局,卻原來真是個絕妙的置人於死地的招式。
秦菁隱隱有些後怕,慶幸之餘卻並不輕鬆,她在考慮白奕後面的那番話。
景帝作為中央集權的統治者,會暗中安插人手監視臣子的言行並不稀奇,更何況他對蕭羽本身就不信任,只是——
“這場戰事,會和父皇有關?”秦菁問道,卻是篤定的語氣。
白奕察覺到她語氣裡突如其來的冷凝味道,不禁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只就這樣秦菁已經瞭然——
果然是這樣,景帝還是忍不住要算計到蕭羽那裡,真是片刻都等不得的想要將那二十萬兵權重新收回來。
“秦菁!”白奕輕嘆一口氣,語氣故作輕鬆的慢慢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