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乎認不出眼前蒼白消瘦到不盈一握,好似吹陣風主湧飄走的憔悴女子就是以前珠圓玉潤驕蠻任性的天潢貴胄。
我上下打量著她,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瘦成這樣?”
她並不答我的問題,擺出居高凌下的郡主氣勢,命令道:“帶我去見溫如言!”
我淡淡笑開:“如言死的時候便已經和你們溫家再無任何瓜葛。你還是走吧。”
“不見到他我是不會走的。”她很堅持。
我更加的溫柔,繼續微笑著:“他非常好!知道他過得很好,這對你已經足夠!”
她倔強地抿抿嘴,眼圈已經紅了,卻強忍著不掉下淚來。
“你讓我見他一面吧!”態度明顯的放軟了。
我並不為之心軟。叫張之棟送客。
“為什麼你要這麼絕情?”她終於受不住爆發出來,淚流滿面如同天下所有為情所困的可憐女子。
“你走吧!忘了這個人,這對大家都好!”
“我只要見他一面就好,求你讓我見見他!”她一咬牙跪倒在地。
我背過身去,快步離開。
她在我背後嘶聲大叫:“你這樣對我,儘早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我霍然轉身,嘴角彎出譏誚的弧度:“你不是沒試過,可結果呢?那些人不是被殺了便是根本不得其門而入,難道你還要繼續試?”
“除非你讓我帶走如言,否則你將永無寧日。”
“省少吧!”我用羽毛一般溫柔的聲音投下炸彈,摧毀她防線,“除非我自己尋死,否則你這輩子都不可能殺死我。”
她癱在地上哭得悽悽慘慘切切,張之棟把她半強迫的送走,回來時他有些不贊同的對我道:“她一個小姑娘千里迢迢而來不知受了多少苦,你就讓她見一下又如何?”
“見又如何,不見又如何?不如忘得乾乾淨淨才好!”
“唉,我真是越來越不懂你了。想要幫她也不用這樣刺激她,讓她恨你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呢?”
我的眼底掠過一抹自嘲似的微笑,不知怎麼的,忽然有了蒼涼的味道。
“也許我就是不想她好過吧!”
我們都曾受到傷害,但有些人的作品是在時間中日益潰爛,如我;而有些人的作品會在時間中逐漸癒合,如她。
不過是一場永遠都不會有結局的單相思,還沒來得及開始便已經結束。時間會沖淡一切,恨也好愛也罷,永遠沒有回報的東西忘得便加倍快些。終有一天,她會慢慢將他忘掉,忘得一乾二淨,忘得如同從來不曾遇上過他。
這,未嘗不是一處幸福!
………
一笑寫出了兩個丁字
冬季的第一場大雪浩浩揚揚地飛落時,西門嵐親自過來告訴我丁維凌漏夜蒞臨的訊息。沒想到他竟會直接找上西門嵐,更沒想到他竟會以這樣一種方式來見我。
我心神劇震,面上卻依然維持著適可而止的詫異,嘴角微微張開30度角。
雖然深知不妥,我依然讓西門嵐悄悄把丁維凌偷渡近來。
一樹的梅花下,丁維凌一身素色長袍站在皚皚銀雪中,滾毛的披風在風雪中簌簌擺動。身形清瘦,晃眼看去彷彿是一抹搖擺不定的影子。
隔著老遠,我的眼裡看到的就只有這抹影子。
這個我曾經撲心撲肝的愛著的男人,十幾年漫長的歲月中,一點一滴積聚起混雜著愛情、親情的感情,在不知不覺中陷得太深。如果不是我和他之間無法迴避的血緣關係,也許我們真的能牽手相拌一生。
即使我堅信人定勝天,可人生中就總是有那麼一些無奈,非關人力。命運的輪子啟動之時,是神是魔都無能為力。
回首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