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行程,明日就能迎上陛下的車駕。”
李曄又沉默下來,這回沉默的更久。
再度開口的時候,李曄問了一連串問題:“還有沒有其它訊息?李克用有沒有什麼動靜?道門有沒有什麼動靜?”
宋嬌將各種資訊在腦海中捋了一遍,以確保沒有遺漏任何一點,值得注意的細節,“雁門軍都在大營,李克用也在營中,並沒有新增多少僧人。至於道門,我們能得到的訊息有限。北雪廬南洞庭西蜀山,都太遠,青衣衙門在彼處的探子很少,只要他們沒有大動靜,就很難察覺。如果是練氣高段的修士出動,就連青衣衙門的探子,也不可能查得到。”
李曄負在背後的手,幾度握拳又張開,他的眉眼有長時間的糾結,最後忽然舒展開來,“無論如何,必須要迎陛下歸朝。如果讓陛下落在李昌言手裡,那麼天下立即大亂不說,以李昌言的立場,絕對不會讓朝廷給我多少封賞。甚至會找藉口對付我,畢竟我是宗室子弟。而現在,平盧軍出征已經太久,時節已經入冬,普通將士經不起大戰折騰。我去一趟鳳翔,青衣衙門高手隨後接應。”
宋嬌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最後道:“要不要讓蘇娥眉他們過來?”
李曄已經出門:“來不及了。”
從長安到鳳翔,以李曄如今的修為,用不了多久,但是其他人就不一樣。
李曄離開後,宋嬌也從院子走出,穿廊過院去青衣衙門安排諸事。
路過一片假山的時候,她忽然停下腳步,因為有人出聲跟她說話。
“他要去鳳翔?”假山前的湖泊邊,有人負手立在月光下,身前的湖面波光粼粼,夜風吹動他滿頭花白的長髮。
宋嬌驟然看到這個人,卻並不覺得意外,“你早就該出現了。”
李峴淡淡道:“多早?是陛下被迫西奔的時候,還是平盧軍湧入長安的時候?”
宋嬌默然。李峴阻止不了李儼西奔,也對大軍征戰沒有決定性作用。他畢竟只是一個人,哪怕是靈池真人,面對大勢能做的也有限。
宋嬌忽然問道:“他殺黃巢的時候,你看到了?”
李峴的聲音忽遠忽近,似真似幻,就像月光一樣,明明就在眼前,卻偏偏抓不住:“我當然不會讓他死在黃巢手下。”
宋嬌咬牙問:“那這回呢?”
李峴的聲音聽不出感情,或許他已經沒有感情,又或許,他的道,讓他對天下的人,都是同樣看待,就如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他道:“這回?你知道釋門來了多少人?數十名金剛境,載道,那麼《紫氣東來》這本功法,就是以力證道,兩者殊途同歸。
這樣的功法,本身就具備無上威勢,越級挑戰自然也就不奇怪。然而讓覺曉寺方丈奇怪的是,《紫氣東來》的功法根本就只存在於古籍記載中,此界根本沒有人修練過,連道門弟子都無法找到它。
李曄是怎麼會這門功法的?
李曄沒有給覺曉寺方丈多思考的時間,他在轟倒白衣僧人之後,沒有絲毫停留,就朝他們衝來。數里的距離,對真人境的修士而言,轉瞬即至。
覺曉寺方丈本就沒有隱藏氣息,之前的打算,是給覺曉寺大弟子造勢,但是現在,卻完全暴露在李曄面前。
不過,覺曉寺方丈當然不會畏懼李曄,他身後也有三名真人境,再加上他自己,要對付李曄並不難。更何況,十八金剛和三十六羅漢,馬上就能趕到。
覺曉寺方丈驟然升空而起,此刻,他渾身散發金色光芒,整個人猶如神佛降世,可謂寶相莊嚴,自然不是覺曉寺大弟子可比,他朝李曄叱吒一聲:“李曄!我釋門好心渡你上岸,你非但不受教化,一言不合,還傷我釋門弟子,如此瘋狂行徑,莫不是入魔了,真成了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