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滄笙看向他,問:「看到方向了嗎?」
「回主子,那人功夫了得,身型極快。」步光沒有抬頭,「屬下只看到他是往王府外去的,走的是東邊那條街,未能跟到底。」
賀滄笙緩緩頷首。
看來確實是碰到了有本事的。
步光也跪地,道:「屬下無能。」
賀滄笙面不改色,對步光吩咐:「不用派人去找了,那人來路古怪,功夫遠在你們之上,再找也不過是無用功而已。」她半眯鳳眸,他許會來第二次,防得緊些。」
她又垂眼看向阮安,道:「自今日起,落銀灣的人手增加一倍。這院子裡,從地面到屋頂,五步一人,本王要你看緊。」
阮安的前額還磕在雪中,賀滄笙卻沒有再看他,也沒讓人起身,抬腳就往院外去。
賀滄笙直奔望羲庭。
蘇屹是康王的暗樁,這事兒她一早便知道,也因此不認為蘇屹會輕舉妄動。可方才在簷上時,那黑衣斥候不僅行為詭異,沒有傷人,還在關鍵時刻將她拉回屋脊。而當她近距離地瞧,雖隔著遮面,但月色挑亮了那人的面巾,透過輕薄的絲線,她依舊看見了一雙漆黑晶亮的眸子。
她在那一瞬裡無可避免地想起了蘇屹。
望羲庭內十分靜謐,此時夜已過半,門廊的角落裡坐著含柳,看樣子已睡著了。
賀滄笙揚了下巴,芙簪立刻上前將人喚醒。
含柳睜眼便見賀滄笙,當即翻身跪地,不知為何身上還打了顫。
賀滄笙用極低的聲音問:「蘇屹在?」
含柳不敢抬眼,只顫巍巍點了點頭。
「一直在?」賀滄笙側臉看了眼已熄了燭的主屋。
「回楚王殿下,是,是一直在,」含柳答道,「從申時二刻回到院中,便再也、再沒出去了。」
賀滄笙沒說話,轉身推門進了屋。她點了長燭,借著光檢視了屏風後面。
今夜她不在,蘇屹不知為何也沒睡大床,側身躺在碧紗櫥裡的窄榻上。他將被子蓋得很嚴實,鬆散著發,看著睡得挺熟。
少年睡著的時候面上比白日放鬆不少,只還微微皺著眉頭,有點不踏實的樣子。
賀滄笙靠著屏風看了半晌。
有床不睡,這少年也是有意思。
屋門關上,裡面再次只剩月光,蘇屹立刻睜開了雙眼。他掀開被子,那底下壓著的赫然是才換下的黑衣和遮面。
他今晚去落銀灣的事並沒有告訴含柳,出入都走的窗戶,因此舉與康王無關,他也並不想告訴含柳任何事。時才他甩開了那些近衛便立馬折了回來,果不其然,才躺下賀滄笙便到了。
看來他想的沒錯,他不過入府半月,眼下並沒有完全得到賀滄笙的信任。賀滄笙行徑詭秘,想來必定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楚王。
是個有意思的。
不管是作為對手,還是作為一個人。
蘇屹盯著斜在窗前的月光,竟緩緩地延出了一個微笑。他是不知道自己表情的,也不知自己正緩慢地摩挲指尖。
正是先前摟過賀滄笙的那隻手。
像是在重新體會某種觸感。
次日清晨又下了雪,徐諾棠起身時屋裡只剩下了伺候的嬤嬤,說是殿下已進宮去了,走時讓別叫醒她。
賀滄笙的忙碌徐諾棠是知道的,因從少年時就這樣,早習慣了。
誰知一開門,便見臺階下跪著個雪人。
徐諾棠被嚇了一跳,驚叫了一聲,退步時差點被門檻絆倒。
那雪人露著一雙眼睛,見狀晃了晃肩膀,似是想起身扶人,但終究還是沒動。
「你、你是……」徐諾棠看了半晌,驚疑地不確定